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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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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暖洋洋的,李伊仁躺在床上,全身像是长毛了一般,躺不住。

    她想起身洗漱一番。

    可是身边的宫女嬷嬷轮番劝阻。

    “万万不可……”

    连冬施都是一脸不赞同。

    她们认为月子里碰水损伤身体。

    李伊仁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实在觉得自己要发霉了。

    她稍微起身,又被按回了床上,觉得自己整个都臭烘烘的,尤其冬日,窗户都不让开,屋子里应该有很大的怪味。

    因为太无聊,什么都不能做,只好聊天。

    九死一生生下一个孩子。

    李伊仁第一眼看觉得极丑。

    不过小孩一天一个变化,一天天长开,似乎越来越好看,让人爱不释手。

    当然因为大家族的缘故,她再爱不释手,孩子也并不是时时刻刻在眼前。

    殷君忙完了,回来就看那孩子。

    殷家最严厉的家主,对待这个婴孩的时候,满脸笑容,不顾皱纹,也不顾风度,就像是寻常的员外老爷。

    亲自抱着孩子摇晃,手轻轻的托着孩子的脑袋,而且为了抱孩子,一回家就换掉了华丽的衣衫,也穿着老棉布衫。

    李伊仁也听说了这事,她没有见到这个场景,只是听起来还是很不可思议。

    很难想象那个人会这样。

    毕竟她还和公公大吵过一架的。

    “今天外头有什么事情吗?最近家中似乎很安静。”李伊仁问道。

    宫女们互相看看,自从青岚死去之后,这些人几乎都是听冬施的,冬施没有开口,她们也没有敢开口。

    就听的冬施开口道:“熙皇御驾亲征,带走了很多宗室子弟,最近城里人少了许多,二老爷也去了。”

    冬施口中的二老爷是殷华。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公主。

    因为她不用看,就知道公主会有什么表情。

    果然,李伊仁愣住了,没有说话,手却仅仅的抓着被子,那被子被抓的皱成一团。

    “战况如何?”她问了一句。

    战况,普通百信怎么会知道。

    不过冬施不是普通百姓,熙皇御驾亲征已经许久了,却没有什么好消息回来,李伊仁快出月子了,她坐的大月子,大概四五十日。

    “没有什么消息,大概是耗着吧。”冬施轻描淡写的盖过。

    接着开始和公主商量,出月子之后,殷君是要给孩子办满月酒,到时候公主也是要出席的,穿什么衣裳,要准备什么。

    李伊仁觉得这事情有点麻烦,可是或许是经历过鬼门关一茬,心思有点不一样了,如今倒是耐心很多,一样一样的跟冬施商量,性子也比过去平和许多。

    殷雄从城外回来,一身还风尘仆仆,担心带了凉气进来,还先去洗漱了一翻。

    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新衣,但是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这几日干活很辛苦,也很忙碌,他脸上多了一些胡茬,看起来沧桑了一些。

    李伊仁乍一看他,还以为是二叔殷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今日身子好着吗?”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是一个小蚂蚱,用草绳编的,上面用绳子吊着,看着还活灵活现的,手艺很不错。

    “这是城外一个孩童做的,我看做的很好,用吃的和他换了,我本来想给银钱的,但是鹿歌说,给了银钱,那孩童也拿不住,还不如给吃的,一口吃进肚子,也就吃了,世道就是如此……”殷雄面色有点沉重。

    屋子里很热,他进来有点穿不住外衣,脱了衣衫,丫鬟们接过了他的外衣。

    他坐到了公主的身边,也没有皱眉,嫌屋子里古怪的气味,把蚂蚱给了公主。

    李伊仁接过了这蚂蚱,倒是活灵活现。

    她不爱玩这些的,可是听殷雄说这东西的来历,还是拿着看了一会。

    又问道:“琮儿如何?”

    “还没有去看,我回来,洗漱完就来看你了,一会再去,你要想他,我把他抱回来。”殷雄见伊仁并不喜欢那蚂蚱有点气馁,不过没有多说。

    两人态度平和,也谈了孩子的满月酒的事情,声音平缓,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床边坐着,屋子里一时间倒也气氛柔和。

    ……

    城外,雪落了又化了,地面泥泞的很。

    城墙外头搭起了一片片矮棚。

    勉强可以遮挡风雨,然而还是很乱。

    流民比想象的多许多。

    熙皇御驾亲征之后,消息传回来的很少,然而流民更多了。

    几乎只要有一口气的,都往熙城跑。

    熙皇御驾亲征之后,后宫也有些蠢蠢欲动。

    有人提议要去城外施粥,做善事。

    神佑虽然觉得不妥,她也没有阻止。

    不过再三叮嘱要按规矩来,也不可擅自离开。

    神佑也始终觉得,高高在上的人是要接触外头,纵然帮助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大概也是能改变自己的。

    她向来不喜欢把女子拘在一个小小的后宫中,不问世事,只是你争我斗,像是一笼子里的鸡。

    有的女子能体会到皇后的心思,有的不能。

    毕竟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在后屋那方寸之地,总是在井底坐久了,只想偶尔望望天,却并不想出来。

    在井底是霸王,丢出井外,可能一刻都活不了。

    神佑出城了。

    她换了一身男装,打扮的普普通通,就像是个寻常的书生。

    她个子比别的女子高一些。

    人看着瘦弱。

    眉毛画的粗粗的,还是能看出女气,但是熙国这样女气的男子不少见,所以她这样,也不算突兀,不特别仔细观察,也看不出她是女子。

    骑马出城,看着那边后宫的女子,在士兵的维护下,伸出手腕,拿着大勺一下一下的舀粥,手腕上还有银镯玉镯,阳光下,光芒耀眼。

    施粥的女子,打扮的很认真,脸上的粉涂的很白很白,跟面前褴褛的拿着碗接粥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也是一个女子,年纪不大,表情很瑟瑟,缩着脖子,脸和手都涂抹的黑乎乎的。

    在流民当中这样一个女子,可想而知会遇到什么……

    神佑在大黑的背上,望着眼前的一切,有点茫然。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大黑有点老了。

    神佑还年轻。

    鹿歌骑着一匹马,在神佑的身后。

    午后有阳光也有风。

    他看到那个女子,一身劲装,发梢飞扬,纤细的背,有点挺拔。

    他没有策马前去,只是在后头看着。

    风和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