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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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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应明的想法时斥候部队去剿匪,能取些战利、赚些钱财、得些粮草,以备后续战争所用。

    结果没想到英格兰的土匪强盗那可真是太穷了。

    完全没有大明山贼强盗那山大王的气势,比乞丐还乞丐呢。

    他们能抢谁?

    贵族老爷出门他们又打不过,看似肥羊的商人出门为了防备林间劫财害命的骑士老爷所以都带着护卫,只有跟他们差不多的贫苦农民才是他们最忠实的目标客户。

    这样当土匪怎么能做大做强嘛,最后他们就成了一群偶尔下山劫道、经常山上种地的法外之徒,除了不交税,跟英格兰农民生活水平没太大区别。

    不过那也得剿,所有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武装力量,都得剿灭。

    应明的认识简单粗暴,不能为我所用,必可为敌所用。

    他可不想等部队进兵时被土匪山贼及操持长弓的乡野农夫从背后射击。

    普利县不缺军队,李禹西的公司前后在牧野沿岸各部落联盟招募来近七千部众,打什么样的仗都够了。

    还有一支船队载着两千余人刚到普利港口,应明就想把他们劝回去,结果没劝回去,最后只能把他们派至各个农庄,监督生产。

    普利县及周遭隶属大明的土地养不活这么多脱产的职业士兵。

    东洋军的眼界一个比一个高,对士兵伙食尤其重视,勉强让士兵吃的不是很好但吃饱已经是他们能接受的最后底线了。

    这帮北洋出身的军官与旗军打心底儿里就信仰一个真理:天朝儿郎只要能吃饱饭就能横行天下。

    这个道理在现实客观面前成立不成立,北洋没人在乎,他们必须相信。

    因为他们的兵本来就不是为吃饭打仗的,他们的作为也许会使国内吃不上饭的百姓有饭吃,但这绝不是他们自己的初衷。

    每一个北洋旗军的投军应募的初衷,都是为了让自己吃上肉,才参训出征,才去打仗。

    战斗时期,这些受过良好训练的士兵有极高的韧性与组织能力,可一旦明明能吃得好,却因为人为的错误让他们在和平时期过上艰难生活,他们的士气会跌落的很厉害。

    而最关键的,就是对他们来说这场仗本身不算什么大义。

    大义是个虚词,但不能没有。

    占据大义的人未必能赢,夺走性命只要一颗铅丸,但没大义的人根本没机会做大。

    因为人天经地义想要的一切,就是大义,解黎民之倒悬是大义、匡正天下是大义、让人吃饱穿暖也是大义。

    北洋旗军到英格兰一看,对他们来说大义就有了。

    当一支部队能以小分队纵兵劫掠就是精锐时,能耐着性子不纵兵劫掠就是天兵天将。

    北洋旗军就是别人眼中的天兵天将,但他们其实并不是……说难听话,这都根本没有值当他们抢的东西。

    四百里之地,北洋旗军往返奔走,剿灭盗贼的剿灭盗贼、给百姓帮忙的给百姓帮忙,干了不少好人好事,人们也知道很快旗军交给他们的小画纸就能当钱花,明军给他们的小工艺品也很快就会值大钱。

    说起来讽刺,要是英格兰部队拿出小画纸说这东西是钱,谁都不行,哪怕是伯爵来说都没人信。

    可东洋旗军一个昨天还给老太太挑水的大头兵说这东西能当钱花,老太太信。

    当然也不是明军在这干的都是好事,在约维尔附近的下属农庄,负责勘探测绘当地地形图的旗军斥候跟农庄百姓关系极好,好到坐在教堂里头画图外头都有百姓帮他喂马。

    可就这么好的关系,他非要跟人家那小教堂里头的新教神父争论秦始皇和耶稣谁生的早,还把各个朝代的年号给人家排列出来,最后气的修士老爷子把他撵出去,他还兀自不行的在门口叫骂,最后修士半天不吭声,等他把门撞开,修士在里头被气死了。

    直接使那个农庄不再欢迎他,也不再欢迎明军,百姓在村庄土路架设拒马、农田外围扎上围栏,就连先前帮他们挖的壕沟都填平了。

    最后他跟上级军官反映情况,宣讲官也觉得这事是他理亏,干脆下令把这个农庄隔出去,起名叫修士村,不让军事行动干扰到百姓日常生活。

    但封建军队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四面环山的查理姆有个贵族,早前带着部队还没赶到普利茅斯战斗就已经结束,只好顺手收拢了一批溃军,带着部队原路返回,兵力膨胀下当即占了旁边仨死在围城中骑士的地盘,一下子势力大涨,有点膨胀。

    因此见到旗军斥候就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点起了人马也要追着斥候死命不撒嘴。

    拽着三百多人就为追五个骑兵,马还没人家多,死活追不上,当天中午开始追,傍晚步骑脱队,步兵休息时被俩斥候放冷铳打死仨。

    重骑兵则被像遛狗一样让他们往哪跑就往哪儿跑,也被扭头打死一骑。

    追着追着天黑了,明军斥候也没了踪迹,步骑两眼泪汪汪的汇合,清点一下今日行程与人数,兜圈子追击近四十里路,部队少了五十多人。

    又不敢连夜行军,只好就地在野地休息,夜里被一个斥候摸进营地,一个人没杀,只是放了一铳就营啸了。

    一时间弓弩齐射、刀光四起,溜进营地的明军摸黑跑出来当场重伤,胸甲腹部被锤子砸凹、胳膊上一根弩箭贯穿了铁臂缚、皮臂垫、薄棉衣与胳膊上的肉又穿了过去,头盔也不知去了哪里。

    就这还骑在马上颠了三里,一直跑到就近农庄处理伤口,随后直接用从贵族税官家‘借’了一辆马车送回普利县了。

    那贵族的营地则一直闹到第二天早上天亮,喊杀声基本上一直没停,最后各自嘶吼叫喊,贵族死没死谁也不知道,反正在原地留下百余俱尸首,剩下的部队也不知所踪。

    留下的四个斥候高高兴兴的又从贵族税官和商人家‘借’了两辆马车稍稍改装了一下,割首级割到手软,装了满满两大车,送回普利县领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