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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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河汉想来想去, 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选择旷课。
请不请假倒在其次, 关键是小妹天天这么窝在书房里, 学这些他甚至都听不懂的鬼东西，那也不行啊。
万一给学疯了呢？他看刚刚叶千盈就有一点儿要疯的架势了！
这么想着，叶河汉再一次鼓足勇气, 敲了三下门后推门而入，一抬头正好对上自家小妹阴云密布的面孔。
——竟然比刚刚脱口而出“汉河叶河汉”的时候还要再可怕上三分。
桌上先前那堆凌乱的草稿被胡乱地堆成了一叠，叶千盈面前摆着本书，一台笔记本电脑遮住了她大半面孔, 屏幕后只阴恻恻地露出了一双凌厉的凤眼。
叶河汉的声音一下子卡死在了嗓子眼里，直到叶千盈语气急促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他才回过神来。
“呃，小妹, 你现在是在……”
“我在被196反复屠杀。”叶千盈沉沉地说着。
被反复屠杀——哦, 那就是在打游戏呗。
叶河汉瞬间松了口气，很有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朝着叶千盈的方向走去。
“在玩什么游戏呢？196是什么新出的角色名吗，我都没听过, 听起来像是个steam的单机……”
看到电脑屏幕的一瞬间，叶河汉的表情微微僵硬。
叶千盈的电脑屏幕非常干净，没有眼花缭乱的特效，也没有红光白光的滤镜，只开了一个程序窗口，写好的程序一行行地在页面上反复跑动。
页面最上端的代码俨然写着：
publicclassplalindrome{
publicstaticvoidmain(stringargs){
……
只看一眼, 叶河汉就觉得自己又被浓厚的学霸之力当胸击中了一剑。
“这是什么？”
天啊，他当年出国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什么时候国内的高考都开始不考人话了？
叶千盈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围观着一个自己早已知晓的结果。
“我在思考，为什么196会是最小的利克瑞尔数，为什么同样是十进制，但它无法成为回文数。”
说实话，在自己小妹的叙述里，叶河汉除了196这个数字外，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他努力地动用自己的脑子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结果就是自己最好放弃思考。下一秒，叶河汉强制清空自己的记忆，找回自己刚刚敲门时的愉快心态：“小妹，一起出去玩啊！”
“出去玩……”叶千盈的思维还在java程序里没回过神来，她愣了一下，看看近在咫尺的三哥，第一反应竟然是：“今天几号？”
“24号，怎么了？”
7月，24号。这两个数字被联系在一起，叶千盈顿时就精神起来。
她不记得叶河汉的改变具体发生在哪一年了，但她还记得，在上辈子的时候，有一年的盛夏，三哥从国外回了一趟家。
从那以后，他似乎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人生目标一样，热情勃勃地要去拍电影。他在学校里转了系，自己写剧本、画分镜、还自导自演出了一部长达79分钟的毕业作品。
从那以后，三哥的事业线正式踏上正轨。
虽然不知道叶河汉是因为什么回来，但或许就是这一次呢。
一想到这里，叶千盈心里满满都是动力，她把笔记本电脑一合，斩钉截铁地说：“好，我们这就出去，三哥你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今天不谈学习！”
虽然嘴上答应的豪气，但叶千盈还是免不了在心底叫了系统一声。
“系统，我积累下多久的休息时间了？”
说来可能不信，虽然叶千盈醉心学习不可自拔，现实里学累了就去图书馆里学，图书馆里泡够了就继续在现实里变成，连轴转到自己快要变成世界上第一台永动机。但是，她其实是给自己设定了休息时间的。
每次系统化身闹铃叫她：“宿主，您可以休息了。”的时候，叶千盈的反应简直和所有想在周末睡个回笼觉的高考生一模一样。
“嘘，别出声，让我再学十分钟！”
系统：“……”它能怎么办呢，既然宿主说要学，那就再学十分钟吧。
但事实证明，十分钟后还是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又来二十分钟，最后叶千盈干脆关掉所有“闹铃”，专心致志地和眼前的代数缠缠绵绵、恨海情天。
等叶千盈真正放下笔的时候，多半看着手表如梦初醒，口中溢出一声和一觉睡到大中午的备考生一样的惊叹：“什么，这就要吃饭了？！”
系统：“……”
系统叹了口气，它感觉，自己看到宿主终于愿意出去玩时的心情，宛如一个见到自己家智障小孩终于学会玩水的操心老母亲。
“按每天休息一个半小时计算，您已经积累下超过24小时的休息时间。今天就请您放松一下心情吧，只工作不玩耍，聪明小孩也变傻啊。”
能让系统说出这话来，也是很不容易啊。
叶千盈想想自己这几天来宛如入魔的学习经历，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许来自精神上的疲累。听到系统的统计数据，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
“我是怎么学下来的？”
“您问我？您自己心里没数吗？”系统的电子音听起来也有点无奈，“小提示，您已经五天没有进行化学和生物的学习了。”
“哦，那我今天回来学。”叶千盈蹭了蹭鼻尖，想想自己这些天用无数个“再等十分钟”放掉的系统的各自，自己也觉得有点心虚。
“咳，主要是……代数太难了。”她说着说着，语气就坚定了起来，“世上有人会不被难住吗？我不信。被这样的难题迷住以后，不继续上下其手，那我还是人吗？”
系统：“……”
系统竟然无言以对。
半晌之后，它只能用新消息的播报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恭喜您了，在代数的拉动下，您的数学等级已经晋级为“初窥门槛级”。主科目升级，商城已对您解锁2级权限。”
叶千盈：“！！！”
真的吗？那她还能学，她还能再学一百年！
要不是叶河汉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小妹一把拉住，问了一声“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玩吗，你干嘛去”，煮熟的鸭子可能就在他眼前飞了。
看到叶河汉果然把小妹带出了房间，叶迢心里顿时舒了一大口气。
果然，这种事还是要三弟出马嘛。
……
“你刚刚是在编程吗？我看那段程序好像是和数学有关？”
在车上的时候，叶河汉想起自己小妹刚刚做的事，难免有些好奇心涌动。
咳，其实他也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还没有学渣到那个地步。
小妹高一就会的这些东西，他好歹也在国内念到高三呢，应该……嗯，应该不会一点都不懂吧。
“对，那是我自己编的程序。关于回文数的计算也是编程里非常典型的一个例子。”
叶千盈有问必答，只是眼神依旧带着几分蒙蒙之意，显然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能回过神来。
在之前那个高等级任务中，系统给她列出了一张书单。
在那张书单里，不但有许多的代数内容，而且还有七八本信息学相关的书籍。
系统显然对叶千盈的知识水平有所了解，因此列出的代数名都是进阶版的研究和学习，而信息学相关则更近乎于入门的科普读物。
“在现代社会，掌握良好的信息技术，无疑能和数学的学习相辅相成。比如说数学建模完全可以在电脑上完成。正因如此，进行信息学习对于宿主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除此之外，系统还给叶千盈画了一张大饼。
“假如宿主您掌握了信息学中的人工智能分支，能够自己编写ai，有些工作甚至可以让人工智能来替您做啊。”它强烈暗示，“您看我好用吗？我就是人工智能啊。”
叶千盈：“！”动心了。
即使知道系统的诱惑只是一种桃宝主播式销售策略，但叶千盈还是难免听到知识二字就眼放绿光。
她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信息学习的大坑。
系统同时也不忘鼓励她：“学好了以后可以参加信息奥林匹克比赛哦！双倍任务，双倍积分，双倍的快乐，您就不馋吗？”
叶千盈：这个还是可以馋一下的。
于是就变成叶河汉看到的那个样子：时至今日，叶千盈已经能做出基本编程，能用软件建模，还能用程序做数学题。
正好叶河汉问了，叶千盈就整理了一下自己近日的心得。她把近在咫尺的三哥当成一册人肉笔记，对他进行了物理上的知识灌输。
一通猛灌以后，叶河汉精神恍惚，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力，已经被诸多不可名状的词语污染了。
而叶千盈把自己的想法梳理整齐，此时越发地趋于清醒。她隔着车窗看了看行驶的方向：“我们今天去哪儿？”
以前和三哥一起翘课，他们多半都是去电玩城或者电竞馆。
有一次一场大型电竞比赛在本市举行，他们还近距离看了一场现场比赛，又到后台去要了几个签名。
但现在看车子的行驶路线，好像不是市里那几个大型电玩城的方向？
“去影视城。”叶河汉的声音，隔着他已经在知识里迷离的大脑，缥缈地自远方传来，“一起给妈妈探班。”
影视城？
叶千盈双眼一亮，感觉自己解锁了一个关键词汇。
一般来说，三哥会在哪里受到自己想当导演的激励，升起一股用镜头讲述一个故事的冲动？
那当然是在行业相关的地方比较合理啊！
“好的！我们这就去影视城！”
她话音刚刚落地，就发现自己三哥正用一种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眼神默默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头发掉了一缕？”
“小妹，你刚刚答应我出去玩，不谈学习的时候，也是这么肯定的语气……”
结果呢？
“……”
叶千盈心虚地转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
林木棉女士对于自己儿女前来探班的事感到非常惊喜。
她牵着叶千盈的手，让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又欣喜而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汉汉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再给叶河汉三个胆，他也不敢说自己是被大哥动用淫.威，连哄带骗地给威逼回来的，因此只是岔开话题呵呵地笑。
“那边剧组是拍什么啊，好像挺好玩的，我去看看。”
说完他拔腿就跑，直接溜了溜了。
“诶，汉汉你……”
林木棉没能叫住自己的小儿子，只好给了旁边的助理们一个眼神。
助理们顿时会意，一个向着叶河汉的方向跟了上去，一个刚出化妆间就找上导演，耳语几句。
导演很快就聚齐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对着他们严厉警告：
“刚刚林姐的孩子过来，你们有没有人拍照？拍照的都直接删了，我们剧组里不能出这种事。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人把消息卖给媒体，整个圈里都再不会有你们一口饭吃！”
助理笑着上前一步唱白脸：“拍戏都辛苦大家了，林姐让我给大家订糖水，晚上大家再一起去江南岸吃顿饭。”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早习惯了这种事，一听晚上有人请客，就都嘻嘻哈哈地应了下来。
“是，谢谢林姐！”
一门之隔，林木棉对门外的声动听若罔闻。
她只是抬头瞧了瞧叶河汉离开的方向，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对着叶千盈嗔怪地说：“看看，你哥哥就是玩心重。”
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娇艳如花的脸蛋，林木棉连半真半假的埋怨话都说不出太多，仅仅责备儿子一句就停下来。
她眼神温柔地看着叶千盈，珍爱地反过手背来，用食指指节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叶千盈光滑洁白的脸庞，动作轻得像是稍重一丝就会把叶千盈碰坏。
“你哥哥也真是的，怎么想到领你来剧组玩呢。这里人这么多，盈盈下次给妈妈打电话就好，不要自己过来探班。”
过一小会儿，她又说：“天气这么热，盈盈吃不吃冰激凌？妈妈让助理去给你买。”
叶千盈明明已经长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亭亭玉立，一下车就吸引了小半个剧组的眼神。
可在自己母亲疼爱的目光里，她好像一下变得很小很稚弱，还是个能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宝宝。
叶千盈抬起手来，反握住林木棉的手，只觉得自己心头似有千言万语涌动。
林木棉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一位女皇。
此刻，她的头发和假发编在一起，算上各种饰品的重量只怕有四五斤，戏服据说完全仿朝代而制，看起来也沉甸甸的，叶千盈无意间捞起一把，觉得这件衣服至少吃了几斤的绣线分量。
为了体现出女皇陛下的威严，化妆师特意在影后的颧骨和鼻梁上都打了浓浓的阴影，这让林木棉本就立体冷艳的面孔看起来更加漠然而不可捉摸。
刚刚探班的时候，叶千盈亲眼所见，女皇陛下是多么的傲然而不可一世。
可才刚刚下了戏，当她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女，脸上的冷漠顿时如同冰消雪融。
即使经过化妆师的刻意勾画，可在她溶溶的温柔眼神下，“女皇”也要变成玛利亚一般的圣洁母亲。
叶千盈终于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悸动，就要把脸贴在林木棉的手心里。
“这是怎么了？”林木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第一反应就是摘下自己手上的扳指，生怕划到女儿的脸，“盈盈不开心了吗？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都和妈妈说啊。”
掌心里，女儿的泪水化开在她的手心，是烫的。
“没什么，”叶千盈喃喃地说，“我只是觉得，能来探您的班，真是太开心了……”
能看到妈妈继续她钟爱的演艺事业，叶千盈太开心了。
多好啊，让影后来出演这样一位野心勃勃的女皇，尽管已经生过四个孩子，可在精心的保养之下，林木棉的眼角没有一丝皱纹，神采奕奕得还像是个青年人。
要知道，脱离了母亲这个身份，她可是那个惊艳无数镜头，谋杀国内外菲林的林影后啊！
短短的十年间，她本不应该老成叶千盈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叶千盈突然遭遇了那场意外的话。
林木棉看着把小脸埋在自己掌心里的女儿，心里满满都是痛惜和爱怜。
女儿的脸孔和腿已经完全恢复，在三个月前，这样的结果她连想都不敢想。对于林木棉来说，现在的日子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她又想起自己女儿刚刚出事的那时候，小姑娘不哭不笑，不吃不喝，像是已经被打击得不能动弹。
她亲自照顾，把小女儿平时喜欢吃的送到她的嘴边，她不吃；把小女儿平时喜欢做的放在她手边，她不看；就连自己丈夫和几个儿子轮流来陪盈盈说话，她也只是机械地应答几句。
林木棉永远记得自己那时的心情——
她的盈盈，她的小姑娘，不要难过，也不要怕，妈妈愿意养你一辈子，家庭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爸爸妈妈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了……
只要叶千盈能有一点反应，哪怕女儿张口要天上的星星，她也愿意搭梯子去摘啊！
珠宝、跑车、漂亮的包包和新鞋子……要什么都可以，叶千盈要什么，林木棉都立刻给她。
但叶千盈什么都没有要，她自己恢复过来，然后一点点地好了起来。
一切都像是一场不可复制的奇迹。
奇迹……
想到这里，林木棉突然焦急了起来：“怎么了？到底怎么样，有什么事你都要和妈妈说啊！”
“我没事，妈妈。”叶千盈把林木棉摘去了扳指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在反复确认叶千盈当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林木棉才长舒了一口气，蓦地放松下来。
“以后再也不会了，”叶千盈轻声说，“不会让您担心，也不会让您这么焦虑。我会成为让你骄傲的人。”
林木棉一只手牵着女儿的掌心，另一只手就温柔地抚摸过小女儿的头发。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细致，眼波比四月的春水还要柔和，声音动听得像是一支歌。
“傻盈盈呀，”林木棉这样叫着叶千盈的小名，轻声唤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姑娘，“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妈妈都会为你骄傲的。妈妈只想让你一辈子安安稳稳，不要受苦……哎，怎么突然哭了，不要哭啦……”
那话语里透露出无尽的爱与包容。
叶千盈却只哭得肝肠寸断。
————————————
系统给叶千盈放一天假，本来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
要是它的宿主能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也懂得劳逸结合就好了，毕竟，不要竭泽而渔嘛，对吧。
结果叶千盈休息回来以后，学得更拼命更凶了。
系统：“……”
叶千盈没法不拼命学习，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又多了一个好好学习，努力攀登科技树的目标。
那是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在这样紧促的学习节奏里，女子奥林匹克的省试结果终于公布。
马老师远比叶千盈更关注这个消息，临近成绩公布的那几天，他几乎是一有空就去官方网站刷一下。
正因如此，初试成绩公布出来才不到五分钟，就被马老师给看见了。
三人名单很短，一眼就能看完。马老师才刷开网页，就欣慰地大笑了四声，一个电话给叶千盈拨了过去。
至于当事人本人……
叶千盈完全没有马老师对这个消息上心。
她当初还没有出考场，就知道自己已经十拿九稳；等给女生们讲完题，心里对于出卷老师的出题意图也了解得更加透彻。
所以在叶千盈心里，她对自己能进入国家赛这件事已经成胸在竹，所以反而不着急了。
还是系统提醒她，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叶千盈才从学习空间里退了出来。
她拿起电话一看，原来是马老师。
“你进国赛了！”电话一接通，对面立刻告知了这个消息。
马老师甚至连一句“是叶千盈吗？”都没有问，他此刻究竟有多么激动就可想而知了。
叶千盈刚刚“啊”了一声，马老师的激动心情就透过电话，汹汹朝她奔涌而来，“第一名，你进国赛了！”
接下来，叶千盈就接收了一通来自马老师爱的问候。她把电话免提放在桌上，一边嗯嗯嗯，是是是地答应着马老师，一边开了自己的电脑，登上网站去看本次的入围名单。
叶千盈、唐娅静、余简。
叶千盈对第三个名字有些印象，是上次反驳丁明宿的时候，在群里认识的女孩。
“你一定要好好准备国赛啊——叶千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马老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我在听。”叶千盈笑着说，“我就是亲眼确认一下名单，老师知道的，我也很激动啊。”
等马老师把电话挂断，叶千盈解锁手机，发现群里果然已经翻了天。
女生的小群里已经刷了成排的烟花，三个人的名字被一起出来。大家纷纷对她们三个送上祝福，并且鼓励她们一定要加油冲前十二名，进入冬令营！
叶千盈弯起眼睛，笑盈盈地回了一句“谢谢大家，争取前十二，冲鸭！”
至于大群就更热闹了，表情包和黄豆脸齐飞，追忆往昔并祝福感慨一色。丁明宿这次没有露头破坏气氛，可能是对之前被全体围攻、外加沈瀚音和叶千盈联手爆锤的事情心有余悸。
叶千盈回了几条私聊的消息，一条以“祝贺考生叶千盈……”为名的官方通知短信，这才姗姗来迟。
看到这条相对滞后的信息，叶千盈不由得哑然失笑。
窦信然和沈瀚音都给叶千盈拉了小窗，叶千盈先点开了窦信然的窗口。
窦信然：恭喜啊。
窦信然：[红包]
一看到窦信然居然给自己发了个红包，叶千盈顿时惊了。
先别说里面究竟有多少钱，对于自己的同桌来说，这个行为也未免太有诚意了吧！
点红包是肯定不会点的，但叶千盈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只是，还不等她感动过三秒钟，对面就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窦信然：为了庆祝你省考第一，vvip客户基础上再打五折，你今年的暑假作业还写吗？
叶千盈：“……”
她满脸都写着无话可说，心想她就知道。
叶千盈：还打算自己写呢，不用代劳了，谢谢。
叶千盈：不过不是说过金盆洗手，不再做这种生意了吗，怎么又在拉单啊。
她说这话是为了调侃，窦信然那边也把话头接的稳稳。
窦信然：唉，这该怎么说呢，生活不易啊。
窦信然：小脏脸伸碗表情包jpg.
叶千盈看到窦信然发来的信息，不由得眼睛都睁大了一点。
她的同桌在现实里一直都比较稳重，没想到隔着手机屏幕，反而有些意外的活泼。
叶千盈：真没钱了？
窦信然：差一点就和你说是了，不过欺骗你我良心不忍。
窦信然：实话说吧，我最近最大的客户是牧磐。
……哇。
想起牧磐一直以来对窦信然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管怎样都看不上的劲头，叶千盈觉得同桌他真是绝了。
连从牧磐手里都能挖出钱来，窦信然他是那种石头都能榨出油，而且还是石油的天才人物吧！
面对叶千盈的问题，窦信然回答得十分坦然。
叶千盈一听，才知道这事原来和自己也脱不开关系。
——之前让窦信然给牧磐补课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一句，表示牧磐的排名只要到了年级中上，那就再也不用窦信然给他讲题。
牧磐信心满满地答应了，并且养成了从此题目先自己看一遍，实在不会再去找窦信然问的习惯。
问题就是……
他这里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二百五。
期末考试大榜下来，詹露露和连登都轻轻松松地进步数百名，变身年级中游，只有牧磐还依旧奋力地在下游呛水。
牧磐：“……”
牧磐土拨鼠尖叫，心里感觉十分不服。
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最后还没考过自己的小伙伴们？
他旁侧敲击地去问了问詹露露和连登，詹露露一听他的问题就笑了，让他别再对窦信然有偏见。倒是连登没有心眼，一问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因为考试前窦哥给我们画了重点啊，还给我们一人一份简化版学渣笔记，考点外的不用背，只要背简化版学渣笔记就能拿分。”
——简化版学渣笔记：窦信然特意为詹露露和连登两人的水平量身定制的考试笔记（备注：要钱）。
牧磐：“……”
那为什么他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好吧，他一直都对窦信然态度不好，难怪窦信然不主动告诉他。
牧磐自己代入一下想了想，觉得当时窦信然就是和他说了，他大概也只是冷嘲热讽几句，不会用的。
但现在既然知道有此神器……
牧磐立刻就联系了窦信然，表示多少钱都好商量！
窦信然看着送上门的肥羊，不由得露出了农民丰收的喜悦微笑。
要知道，他刚刚断掉一条财路，现在总算开辟出一条新的，怎么能够做一锤子买卖呢？
总之，在窦信然的一番忽悠（窦信然：“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话术”）之下，牧磐成为了他目前最大的客户。
叶千盈：“……”
熟知自己同桌套路的叶千盈，立刻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叶千盈：“你给牧磐办卡了吗？”
窦信然的回答非常淡定且坦然：“没有啊，他消费额度倒是够了，但是他总是说‘明天就不上了’，‘下次就不买了’，‘下学期直接和你脱离关系’之类的话，我觉得就不用办卡给他添堵了。”
叶千盈：“……”她就知道！
……
退出和窦信然的聊天页面，叶千盈又转手点开了沈瀚音的消息。
他的恭喜信息就很简单。
沈瀚音：考了省第一，这颗真不错。这次去参加cgmo后，就不要再回来参加复赛了吧。
叶千盈知道他的意思是祝自己考进女子奥林匹克前十二，直接进入冬令营名单。
不过嘛……
叶千盈：前十二也要进，复赛也要参加。
沈瀚音：也是，现场做一套原题怎么说都不亏嘛。
沈瀚音：我相信无论在哪场考试里，你都能顺利获得冬令营的名额。
沈瀚音：对了，分享一个文件给你。
看到这行字，叶千盈不由得在心中稍稍升起了些许的期待。
会是什么呢，私房试卷？秘密武器？笔记心得？cgmo考试的历年总结重点？
反正肯定比红包靠谱吧！
依然是三秒以后，沈瀚音给叶千盈转发的文件到了。
沈瀚音：好日子.mp3.文件分享
沈瀚音：祝福你呀[樱花][樱花]
叶千盈：“……”
呵呵。叶千盈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呵呵，男人。
————————————
一周之后，叶千盈坐上了前往帝都的高铁。
这支小队里一共四人，除了叶千盈、唐娅静以及余简外，还配了一名领队老师。
老师姓薛，娃娃脸，长得很年轻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带女奥的数学省队，因此自我介绍时便有些拘谨。
“大家都活跃一点嘛，都是同龄女生，不用那么紧张。分别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就按照顺序来？”
其实最紧张的人是薛老师自己，他连额头都已经隐隐冒汗了。
叶千盈在心里失笑一声，尽管三个女生早就在微信群里认识了，她也依旧率先做了自我介绍，没有让年轻老师下不来台的意思。
唐娅静和余简性格都比较软，前者话少一点，后者腼腆一点，却没有人不配合。
薛老师看她们相处和睦，果然松了口气。
对于这次比赛，他也是很重视的。
cgmo除了是一场比赛之外，也更是一场培训。它不像是cmo考试时间那么紧凑，除了考试之外还有讲座和参观学习。
所以它不仅是对参赛女生的培训，也是对各省老师的培训。
小薛老师虽然人年轻，却能被派来带队，除了他自己有关系外，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女生，叶千盈漂亮凌厉，唐娅静温柔恬淡，余简斯文和气，最关键的是，这三个女孩子都是有脾气，但不傲气的那种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带。要是有两个和叶千盈一样看起来就厉害的女生凑在一起，薛老师还要头疼一下，毕竟天才之间就是容易谁都不服谁。
但剩下的两个女生看起来性格都好，这样搭一个有主意的叶千盈，这支小队就再完美不过了。
省里不是数学竞赛大省，cgmo一省又只出三个人，所以就没有专门定做制服。
其他的省份，有的讲究一些会要求穿制服，还有的省虽然不订衣服，但会要求队员都穿全市统一的校服。
薛老师是年轻老师，他觉得女孩子穿自己的衣服就挺好看的，而且队里只有三个小姑娘，都是花一样的年纪，照相也不必刻意地要求整齐。
所以在服装这方面，他就没做什么要求。
催着女生们确认自己都带了必要的行李，又和家长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小薛老师这才带着她们三个上了高铁。
“几个小时就到了，嫌闷可以聊聊天，我还带了一副扑克，你们想在路上打扑克也行。”小薛老师鼓励地说道。
“老师，你能给我们讲讲cgmo吗？”
“讲一讲啊……”薛老师虽然第一次带队，但他提前做好了功课，倒是不太犯愁。只是听到这个问题，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你们知道cgmo是要跳健美操的，是吧？”
叶千盈知道这件事。
但这不妨碍叶千盈感到迷惑。
——她早就想问了，一个数学比赛，它究竟和健美操有什么关系？
叶河汉想来想去, 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选择旷课。
请不请假倒在其次, 关键是小妹天天这么窝在书房里, 学这些他甚至都听不懂的鬼东西，那也不行啊。
万一给学疯了呢？他看刚刚叶千盈就有一点儿要疯的架势了！
这么想着，叶河汉再一次鼓足勇气, 敲了三下门后推门而入，一抬头正好对上自家小妹阴云密布的面孔。
——竟然比刚刚脱口而出“汉河叶河汉”的时候还要再可怕上三分。
桌上先前那堆凌乱的草稿被胡乱地堆成了一叠，叶千盈面前摆着本书，一台笔记本电脑遮住了她大半面孔, 屏幕后只阴恻恻地露出了一双凌厉的凤眼。
叶河汉的声音一下子卡死在了嗓子眼里，直到叶千盈语气急促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他才回过神来。
“呃，小妹, 你现在是在……”
“我在被196反复屠杀。”叶千盈沉沉地说着。
被反复屠杀——哦, 那就是在打游戏呗。
叶河汉瞬间松了口气，很有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朝着叶千盈的方向走去。
“在玩什么游戏呢？196是什么新出的角色名吗，我都没听过, 听起来像是个steam的单机……”
看到电脑屏幕的一瞬间，叶河汉的表情微微僵硬。
叶千盈的电脑屏幕非常干净，没有眼花缭乱的特效，也没有红光白光的滤镜，只开了一个程序窗口，写好的程序一行行地在页面上反复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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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看一眼, 叶河汉就觉得自己又被浓厚的学霸之力当胸击中了一剑。
“这是什么？”
天啊，他当年出国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什么时候国内的高考都开始不考人话了？
叶千盈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围观着一个自己早已知晓的结果。
“我在思考，为什么196会是最小的利克瑞尔数，为什么同样是十进制，但它无法成为回文数。”
说实话，在自己小妹的叙述里，叶河汉除了196这个数字外，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他努力地动用自己的脑子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结果就是自己最好放弃思考。下一秒，叶河汉强制清空自己的记忆，找回自己刚刚敲门时的愉快心态：“小妹，一起出去玩啊！”
“出去玩……”叶千盈的思维还在java程序里没回过神来，她愣了一下，看看近在咫尺的三哥，第一反应竟然是：“今天几号？”
“24号，怎么了？”
7月，24号。这两个数字被联系在一起，叶千盈顿时就精神起来。
她不记得叶河汉的改变具体发生在哪一年了，但她还记得，在上辈子的时候，有一年的盛夏，三哥从国外回了一趟家。
从那以后，他似乎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人生目标一样，热情勃勃地要去拍电影。他在学校里转了系，自己写剧本、画分镜、还自导自演出了一部长达79分钟的毕业作品。
从那以后，三哥的事业线正式踏上正轨。
虽然不知道叶河汉是因为什么回来，但或许就是这一次呢。
一想到这里，叶千盈心里满满都是动力，她把笔记本电脑一合，斩钉截铁地说：“好，我们这就出去，三哥你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今天不谈学习！”
虽然嘴上答应的豪气，但叶千盈还是免不了在心底叫了系统一声。
“系统，我积累下多久的休息时间了？”
说来可能不信，虽然叶千盈醉心学习不可自拔，现实里学累了就去图书馆里学，图书馆里泡够了就继续在现实里变成，连轴转到自己快要变成世界上第一台永动机。但是，她其实是给自己设定了休息时间的。
每次系统化身闹铃叫她：“宿主，您可以休息了。”的时候，叶千盈的反应简直和所有想在周末睡个回笼觉的高考生一模一样。
“嘘，别出声，让我再学十分钟！”
系统：“……”它能怎么办呢，既然宿主说要学，那就再学十分钟吧。
但事实证明，十分钟后还是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又来二十分钟，最后叶千盈干脆关掉所有“闹铃”，专心致志地和眼前的代数缠缠绵绵、恨海情天。
等叶千盈真正放下笔的时候，多半看着手表如梦初醒，口中溢出一声和一觉睡到大中午的备考生一样的惊叹：“什么，这就要吃饭了？！”
系统：“……”
系统叹了口气，它感觉，自己看到宿主终于愿意出去玩时的心情，宛如一个见到自己家智障小孩终于学会玩水的操心老母亲。
“按每天休息一个半小时计算，您已经积累下超过24小时的休息时间。今天就请您放松一下心情吧，只工作不玩耍，聪明小孩也变傻啊。”
能让系统说出这话来，也是很不容易啊。
叶千盈想想自己这几天来宛如入魔的学习经历，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许来自精神上的疲累。听到系统的统计数据，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
“我是怎么学下来的？”
“您问我？您自己心里没数吗？”系统的电子音听起来也有点无奈，“小提示，您已经五天没有进行化学和生物的学习了。”
“哦，那我今天回来学。”叶千盈蹭了蹭鼻尖，想想自己这些天用无数个“再等十分钟”放掉的系统的各自，自己也觉得有点心虚。
“咳，主要是……代数太难了。”她说着说着，语气就坚定了起来，“世上有人会不被难住吗？我不信。被这样的难题迷住以后，不继续上下其手，那我还是人吗？”
系统：“……”
系统竟然无言以对。
半晌之后，它只能用新消息的播报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恭喜您了，在代数的拉动下，您的数学等级已经晋级为“初窥门槛级”。主科目升级，商城已对您解锁2级权限。”
叶千盈：“！！！”
真的吗？那她还能学，她还能再学一百年！
要不是叶河汉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小妹一把拉住，问了一声“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玩吗，你干嘛去”，煮熟的鸭子可能就在他眼前飞了。
看到叶河汉果然把小妹带出了房间，叶迢心里顿时舒了一大口气。
果然，这种事还是要三弟出马嘛。
……
“你刚刚是在编程吗？我看那段程序好像是和数学有关？”
在车上的时候，叶河汉想起自己小妹刚刚做的事，难免有些好奇心涌动。
咳，其实他也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还没有学渣到那个地步。
小妹高一就会的这些东西，他好歹也在国内念到高三呢，应该……嗯，应该不会一点都不懂吧。
“对，那是我自己编的程序。关于回文数的计算也是编程里非常典型的一个例子。”
叶千盈有问必答，只是眼神依旧带着几分蒙蒙之意，显然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能回过神来。
在之前那个高等级任务中，系统给她列出了一张书单。
在那张书单里，不但有许多的代数内容，而且还有七八本信息学相关的书籍。
系统显然对叶千盈的知识水平有所了解，因此列出的代数名都是进阶版的研究和学习，而信息学相关则更近乎于入门的科普读物。
“在现代社会，掌握良好的信息技术，无疑能和数学的学习相辅相成。比如说数学建模完全可以在电脑上完成。正因如此，进行信息学习对于宿主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除此之外，系统还给叶千盈画了一张大饼。
“假如宿主您掌握了信息学中的人工智能分支，能够自己编写ai，有些工作甚至可以让人工智能来替您做啊。”它强烈暗示，“您看我好用吗？我就是人工智能啊。”
叶千盈：“！”动心了。
即使知道系统的诱惑只是一种桃宝主播式销售策略，但叶千盈还是难免听到知识二字就眼放绿光。
她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信息学习的大坑。
系统同时也不忘鼓励她：“学好了以后可以参加信息奥林匹克比赛哦！双倍任务，双倍积分，双倍的快乐，您就不馋吗？”
叶千盈：这个还是可以馋一下的。
于是就变成叶河汉看到的那个样子：时至今日，叶千盈已经能做出基本编程，能用软件建模，还能用程序做数学题。
正好叶河汉问了，叶千盈就整理了一下自己近日的心得。她把近在咫尺的三哥当成一册人肉笔记，对他进行了物理上的知识灌输。
一通猛灌以后，叶河汉精神恍惚，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力，已经被诸多不可名状的词语污染了。
而叶千盈把自己的想法梳理整齐，此时越发地趋于清醒。她隔着车窗看了看行驶的方向：“我们今天去哪儿？”
以前和三哥一起翘课，他们多半都是去电玩城或者电竞馆。
有一次一场大型电竞比赛在本市举行，他们还近距离看了一场现场比赛，又到后台去要了几个签名。
但现在看车子的行驶路线，好像不是市里那几个大型电玩城的方向？
“去影视城。”叶河汉的声音，隔着他已经在知识里迷离的大脑，缥缈地自远方传来，“一起给妈妈探班。”
影视城？
叶千盈双眼一亮，感觉自己解锁了一个关键词汇。
一般来说，三哥会在哪里受到自己想当导演的激励，升起一股用镜头讲述一个故事的冲动？
那当然是在行业相关的地方比较合理啊！
“好的！我们这就去影视城！”
她话音刚刚落地，就发现自己三哥正用一种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眼神默默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头发掉了一缕？”
“小妹，你刚刚答应我出去玩，不谈学习的时候，也是这么肯定的语气……”
结果呢？
“……”
叶千盈心虚地转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
林木棉女士对于自己儿女前来探班的事感到非常惊喜。
她牵着叶千盈的手，让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又欣喜而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汉汉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再给叶河汉三个胆，他也不敢说自己是被大哥动用淫.威，连哄带骗地给威逼回来的，因此只是岔开话题呵呵地笑。
“那边剧组是拍什么啊，好像挺好玩的，我去看看。”
说完他拔腿就跑，直接溜了溜了。
“诶，汉汉你……”
林木棉没能叫住自己的小儿子，只好给了旁边的助理们一个眼神。
助理们顿时会意，一个向着叶河汉的方向跟了上去，一个刚出化妆间就找上导演，耳语几句。
导演很快就聚齐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对着他们严厉警告：
“刚刚林姐的孩子过来，你们有没有人拍照？拍照的都直接删了，我们剧组里不能出这种事。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人把消息卖给媒体，整个圈里都再不会有你们一口饭吃！”
助理笑着上前一步唱白脸：“拍戏都辛苦大家了，林姐让我给大家订糖水，晚上大家再一起去江南岸吃顿饭。”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早习惯了这种事，一听晚上有人请客，就都嘻嘻哈哈地应了下来。
“是，谢谢林姐！”
一门之隔，林木棉对门外的声动听若罔闻。
她只是抬头瞧了瞧叶河汉离开的方向，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对着叶千盈嗔怪地说：“看看，你哥哥就是玩心重。”
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娇艳如花的脸蛋，林木棉连半真半假的埋怨话都说不出太多，仅仅责备儿子一句就停下来。
她眼神温柔地看着叶千盈，珍爱地反过手背来，用食指指节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叶千盈光滑洁白的脸庞，动作轻得像是稍重一丝就会把叶千盈碰坏。
“你哥哥也真是的，怎么想到领你来剧组玩呢。这里人这么多，盈盈下次给妈妈打电话就好，不要自己过来探班。”
过一小会儿，她又说：“天气这么热，盈盈吃不吃冰激凌？妈妈让助理去给你买。”
叶千盈明明已经长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亭亭玉立，一下车就吸引了小半个剧组的眼神。
可在自己母亲疼爱的目光里，她好像一下变得很小很稚弱，还是个能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宝宝。
叶千盈抬起手来，反握住林木棉的手，只觉得自己心头似有千言万语涌动。
林木棉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一位女皇。
此刻，她的头发和假发编在一起，算上各种饰品的重量只怕有四五斤，戏服据说完全仿朝代而制，看起来也沉甸甸的，叶千盈无意间捞起一把，觉得这件衣服至少吃了几斤的绣线分量。
为了体现出女皇陛下的威严，化妆师特意在影后的颧骨和鼻梁上都打了浓浓的阴影，这让林木棉本就立体冷艳的面孔看起来更加漠然而不可捉摸。
刚刚探班的时候，叶千盈亲眼所见，女皇陛下是多么的傲然而不可一世。
可才刚刚下了戏，当她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女，脸上的冷漠顿时如同冰消雪融。
即使经过化妆师的刻意勾画，可在她溶溶的温柔眼神下，“女皇”也要变成玛利亚一般的圣洁母亲。
叶千盈终于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悸动，就要把脸贴在林木棉的手心里。
“这是怎么了？”林木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第一反应就是摘下自己手上的扳指，生怕划到女儿的脸，“盈盈不开心了吗？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都和妈妈说啊。”
掌心里，女儿的泪水化开在她的手心，是烫的。
“没什么，”叶千盈喃喃地说，“我只是觉得，能来探您的班，真是太开心了……”
能看到妈妈继续她钟爱的演艺事业，叶千盈太开心了。
多好啊，让影后来出演这样一位野心勃勃的女皇，尽管已经生过四个孩子，可在精心的保养之下，林木棉的眼角没有一丝皱纹，神采奕奕得还像是个青年人。
要知道，脱离了母亲这个身份，她可是那个惊艳无数镜头，谋杀国内外菲林的林影后啊！
短短的十年间，她本不应该老成叶千盈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叶千盈突然遭遇了那场意外的话。
林木棉看着把小脸埋在自己掌心里的女儿，心里满满都是痛惜和爱怜。
女儿的脸孔和腿已经完全恢复，在三个月前，这样的结果她连想都不敢想。对于林木棉来说，现在的日子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她又想起自己女儿刚刚出事的那时候，小姑娘不哭不笑，不吃不喝，像是已经被打击得不能动弹。
她亲自照顾，把小女儿平时喜欢吃的送到她的嘴边，她不吃；把小女儿平时喜欢做的放在她手边，她不看；就连自己丈夫和几个儿子轮流来陪盈盈说话，她也只是机械地应答几句。
林木棉永远记得自己那时的心情——
她的盈盈，她的小姑娘，不要难过，也不要怕，妈妈愿意养你一辈子，家庭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爸爸妈妈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了……
只要叶千盈能有一点反应，哪怕女儿张口要天上的星星，她也愿意搭梯子去摘啊！
珠宝、跑车、漂亮的包包和新鞋子……要什么都可以，叶千盈要什么，林木棉都立刻给她。
但叶千盈什么都没有要，她自己恢复过来，然后一点点地好了起来。
一切都像是一场不可复制的奇迹。
奇迹……
想到这里，林木棉突然焦急了起来：“怎么了？到底怎么样，有什么事你都要和妈妈说啊！”
“我没事，妈妈。”叶千盈把林木棉摘去了扳指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在反复确认叶千盈当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林木棉才长舒了一口气，蓦地放松下来。
“以后再也不会了，”叶千盈轻声说，“不会让您担心，也不会让您这么焦虑。我会成为让你骄傲的人。”
林木棉一只手牵着女儿的掌心，另一只手就温柔地抚摸过小女儿的头发。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细致，眼波比四月的春水还要柔和，声音动听得像是一支歌。
“傻盈盈呀，”林木棉这样叫着叶千盈的小名，轻声唤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姑娘，“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妈妈都会为你骄傲的。妈妈只想让你一辈子安安稳稳，不要受苦……哎，怎么突然哭了，不要哭啦……”
那话语里透露出无尽的爱与包容。
叶千盈却只哭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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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给叶千盈放一天假，本来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
要是它的宿主能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也懂得劳逸结合就好了，毕竟，不要竭泽而渔嘛，对吧。
结果叶千盈休息回来以后，学得更拼命更凶了。
系统：“……”
叶千盈没法不拼命学习，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又多了一个好好学习，努力攀登科技树的目标。
那是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在这样紧促的学习节奏里，女子奥林匹克的省试结果终于公布。
马老师远比叶千盈更关注这个消息，临近成绩公布的那几天，他几乎是一有空就去官方网站刷一下。
正因如此，初试成绩公布出来才不到五分钟，就被马老师给看见了。
三人名单很短，一眼就能看完。马老师才刷开网页，就欣慰地大笑了四声，一个电话给叶千盈拨了过去。
至于当事人本人……
叶千盈完全没有马老师对这个消息上心。
她当初还没有出考场，就知道自己已经十拿九稳；等给女生们讲完题，心里对于出卷老师的出题意图也了解得更加透彻。
所以在叶千盈心里，她对自己能进入国家赛这件事已经成胸在竹，所以反而不着急了。
还是系统提醒她，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叶千盈才从学习空间里退了出来。
她拿起电话一看，原来是马老师。
“你进国赛了！”电话一接通，对面立刻告知了这个消息。
马老师甚至连一句“是叶千盈吗？”都没有问，他此刻究竟有多么激动就可想而知了。
叶千盈刚刚“啊”了一声，马老师的激动心情就透过电话，汹汹朝她奔涌而来，“第一名，你进国赛了！”
接下来，叶千盈就接收了一通来自马老师爱的问候。她把电话免提放在桌上，一边嗯嗯嗯，是是是地答应着马老师，一边开了自己的电脑，登上网站去看本次的入围名单。
叶千盈、唐娅静、余简。
叶千盈对第三个名字有些印象，是上次反驳丁明宿的时候，在群里认识的女孩。
“你一定要好好准备国赛啊——叶千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马老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我在听。”叶千盈笑着说，“我就是亲眼确认一下名单，老师知道的，我也很激动啊。”
等马老师把电话挂断，叶千盈解锁手机，发现群里果然已经翻了天。
女生的小群里已经刷了成排的烟花，三个人的名字被一起出来。大家纷纷对她们三个送上祝福，并且鼓励她们一定要加油冲前十二名，进入冬令营！
叶千盈弯起眼睛，笑盈盈地回了一句“谢谢大家，争取前十二，冲鸭！”
至于大群就更热闹了，表情包和黄豆脸齐飞，追忆往昔并祝福感慨一色。丁明宿这次没有露头破坏气氛，可能是对之前被全体围攻、外加沈瀚音和叶千盈联手爆锤的事情心有余悸。
叶千盈回了几条私聊的消息，一条以“祝贺考生叶千盈……”为名的官方通知短信，这才姗姗来迟。
看到这条相对滞后的信息，叶千盈不由得哑然失笑。
窦信然和沈瀚音都给叶千盈拉了小窗，叶千盈先点开了窦信然的窗口。
窦信然：恭喜啊。
窦信然：[红包]
一看到窦信然居然给自己发了个红包，叶千盈顿时惊了。
先别说里面究竟有多少钱，对于自己的同桌来说，这个行为也未免太有诚意了吧！
点红包是肯定不会点的，但叶千盈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只是，还不等她感动过三秒钟，对面就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窦信然：为了庆祝你省考第一，vvip客户基础上再打五折，你今年的暑假作业还写吗？
叶千盈：“……”
她满脸都写着无话可说，心想她就知道。
叶千盈：还打算自己写呢，不用代劳了，谢谢。
叶千盈：不过不是说过金盆洗手，不再做这种生意了吗，怎么又在拉单啊。
她说这话是为了调侃，窦信然那边也把话头接的稳稳。
窦信然：唉，这该怎么说呢，生活不易啊。
窦信然：小脏脸伸碗表情包jpg.
叶千盈看到窦信然发来的信息，不由得眼睛都睁大了一点。
她的同桌在现实里一直都比较稳重，没想到隔着手机屏幕，反而有些意外的活泼。
叶千盈：真没钱了？
窦信然：差一点就和你说是了，不过欺骗你我良心不忍。
窦信然：实话说吧，我最近最大的客户是牧磐。
……哇。
想起牧磐一直以来对窦信然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管怎样都看不上的劲头，叶千盈觉得同桌他真是绝了。
连从牧磐手里都能挖出钱来，窦信然他是那种石头都能榨出油，而且还是石油的天才人物吧！
面对叶千盈的问题，窦信然回答得十分坦然。
叶千盈一听，才知道这事原来和自己也脱不开关系。
——之前让窦信然给牧磐补课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一句，表示牧磐的排名只要到了年级中上，那就再也不用窦信然给他讲题。
牧磐信心满满地答应了，并且养成了从此题目先自己看一遍，实在不会再去找窦信然问的习惯。
问题就是……
他这里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二百五。
期末考试大榜下来，詹露露和连登都轻轻松松地进步数百名，变身年级中游，只有牧磐还依旧奋力地在下游呛水。
牧磐：“……”
牧磐土拨鼠尖叫，心里感觉十分不服。
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最后还没考过自己的小伙伴们？
他旁侧敲击地去问了问詹露露和连登，詹露露一听他的问题就笑了，让他别再对窦信然有偏见。倒是连登没有心眼，一问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因为考试前窦哥给我们画了重点啊，还给我们一人一份简化版学渣笔记，考点外的不用背，只要背简化版学渣笔记就能拿分。”
——简化版学渣笔记：窦信然特意为詹露露和连登两人的水平量身定制的考试笔记（备注：要钱）。
牧磐：“……”
那为什么他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好吧，他一直都对窦信然态度不好，难怪窦信然不主动告诉他。
牧磐自己代入一下想了想，觉得当时窦信然就是和他说了，他大概也只是冷嘲热讽几句，不会用的。
但现在既然知道有此神器……
牧磐立刻就联系了窦信然，表示多少钱都好商量！
窦信然看着送上门的肥羊，不由得露出了农民丰收的喜悦微笑。
要知道，他刚刚断掉一条财路，现在总算开辟出一条新的，怎么能够做一锤子买卖呢？
总之，在窦信然的一番忽悠（窦信然：“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话术”）之下，牧磐成为了他目前最大的客户。
叶千盈：“……”
熟知自己同桌套路的叶千盈，立刻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叶千盈：“你给牧磐办卡了吗？”
窦信然的回答非常淡定且坦然：“没有啊，他消费额度倒是够了，但是他总是说‘明天就不上了’，‘下次就不买了’，‘下学期直接和你脱离关系’之类的话，我觉得就不用办卡给他添堵了。”
叶千盈：“……”她就知道！
……
退出和窦信然的聊天页面，叶千盈又转手点开了沈瀚音的消息。
他的恭喜信息就很简单。
沈瀚音：考了省第一，这颗真不错。这次去参加cgmo后，就不要再回来参加复赛了吧。
叶千盈知道他的意思是祝自己考进女子奥林匹克前十二，直接进入冬令营名单。
不过嘛……
叶千盈：前十二也要进，复赛也要参加。
沈瀚音：也是，现场做一套原题怎么说都不亏嘛。
沈瀚音：我相信无论在哪场考试里，你都能顺利获得冬令营的名额。
沈瀚音：对了，分享一个文件给你。
看到这行字，叶千盈不由得在心中稍稍升起了些许的期待。
会是什么呢，私房试卷？秘密武器？笔记心得？cgmo考试的历年总结重点？
反正肯定比红包靠谱吧！
依然是三秒以后，沈瀚音给叶千盈转发的文件到了。
沈瀚音：好日子.mp3.文件分享
沈瀚音：祝福你呀[樱花][樱花]
叶千盈：“……”
呵呵。叶千盈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呵呵，男人。
————————————
一周之后，叶千盈坐上了前往帝都的高铁。
这支小队里一共四人，除了叶千盈、唐娅静以及余简外，还配了一名领队老师。
老师姓薛，娃娃脸，长得很年轻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带女奥的数学省队，因此自我介绍时便有些拘谨。
“大家都活跃一点嘛，都是同龄女生，不用那么紧张。分别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就按照顺序来？”
其实最紧张的人是薛老师自己，他连额头都已经隐隐冒汗了。
叶千盈在心里失笑一声，尽管三个女生早就在微信群里认识了，她也依旧率先做了自我介绍，没有让年轻老师下不来台的意思。
唐娅静和余简性格都比较软，前者话少一点，后者腼腆一点，却没有人不配合。
薛老师看她们相处和睦，果然松了口气。
对于这次比赛，他也是很重视的。
cgmo除了是一场比赛之外，也更是一场培训。它不像是cmo考试时间那么紧凑，除了考试之外还有讲座和参观学习。
所以它不仅是对参赛女生的培训，也是对各省老师的培训。
小薛老师虽然人年轻，却能被派来带队，除了他自己有关系外，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女生，叶千盈漂亮凌厉，唐娅静温柔恬淡，余简斯文和气，最关键的是，这三个女孩子都是有脾气，但不傲气的那种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带。要是有两个和叶千盈一样看起来就厉害的女生凑在一起，薛老师还要头疼一下，毕竟天才之间就是容易谁都不服谁。
但剩下的两个女生看起来性格都好，这样搭一个有主意的叶千盈，这支小队就再完美不过了。
省里不是数学竞赛大省，cgmo一省又只出三个人，所以就没有专门定做制服。
其他的省份，有的讲究一些会要求穿制服，还有的省虽然不订衣服，但会要求队员都穿全市统一的校服。
薛老师是年轻老师，他觉得女孩子穿自己的衣服就挺好看的，而且队里只有三个小姑娘，都是花一样的年纪，照相也不必刻意地要求整齐。
所以在服装这方面，他就没做什么要求。
催着女生们确认自己都带了必要的行李，又和家长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小薛老师这才带着她们三个上了高铁。
“几个小时就到了，嫌闷可以聊聊天，我还带了一副扑克，你们想在路上打扑克也行。”小薛老师鼓励地说道。
“老师，你能给我们讲讲cgmo吗？”
“讲一讲啊……”薛老师虽然第一次带队，但他提前做好了功课，倒是不太犯愁。只是听到这个问题，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你们知道cgmo是要跳健美操的，是吧？”
叶千盈知道这件事。
但这不妨碍叶千盈感到迷惑。
——她早就想问了，一个数学比赛，它究竟和健美操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