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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纵罪恶深重,望心如春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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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杀敌不止,但兵败如山倒。这便是为何,那天下英雄皆叹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便是大潮之势。一人一物可不变之。

    谁人有通天的本事?那也绝不会在人间。

    这烟云城如今算是虎狼入室,而虎狼入围,定要杀生。

    烟云城之中的守卒已经竭尽全力,但却护不住这全城的百姓。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兵器,说是匕首,却刀刃弯曲,说不是,却见他随手一挥,便刺进一北蛮的心脏之中。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他的名字叫烟似锦,这名字如他手上的匕首一般有些古怪。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他原本就是一个跑江湖的,至于名字,怕是早就忘了。

    要说他无父无母,可却冤枉了他。只是他却识不得自己的父母,这是为何?

    原来他乃是当年抗击北蛮的大军一员,但从战场之上回来之后,人便得了一场疯病,痴痴傻傻,连自己的姓名都忘了。更别提自己的父母双亲。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烟似锦不认自己的父母,可他的父母又如何不管他?对他苦口婆心,可无论说什么,烟似锦都听不进去分毫。

    待在自己家中,烟似锦只感到心中烦闷。

    烟似锦的父母不知他在战场之上发生何事。可好在他还是活着回到家中,这对于其父母来说,便是天大的喜事。

    毕竟与烟似锦一同上战场之人,回来者屈指可数。想着自己的孩子就算不记得前尘往事,但只要活着,日后便结婚生死,成家立业,这辈子也算是平安。

    烟似锦自回到家中以后,便日日坐在院子之中出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何事,他也从不对他人提及。

    有一日,烟似锦缓缓站起身,这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人,就这么离开了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家中之人寻遍了,也未曾将他寻到。而烟似锦则一人流落街头。

    他得过一日且过一日,随遇而安,累了,便在破庙之中睡觉,饿了,凡是能吃之物,全然不嫌弃。

    街头之处便是江湖。烟似锦有一日来到深林之中,走了许久,才寻到一间破庙,当他推开庙门,却见到有一个老和尚。

    那个老和尚早已经老眼昏花,身子佝偻,没有八十,也得有九十岁数。老和尚穿着破衣袈裟,端坐在屋中,而在他面前的,不是佛像,也不是什么菩萨。而是一幅壁画。

    烟雾缭绕,烟似锦看不真切。他走进屋子,想瞧一瞧,那到底是何物。老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施主啊,你来自何方?”

    烟似锦自离家之后,便没跟他人说过话,这老和尚问他,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施主又要去往何处?”

    烟似锦一皱眉头。他为何还苟活在世自己尚不明白,又哪有心思想这些?

    烟似锦摇摇头。

    老和尚脸上笑容不变,他又说道:“施主倒是大通悟之人。这人从何而来,是冥冥之中的天数;将要去往哪里,是混混然大千世界的变数。施主不知、不想、不虑,这才是得了本心。”

    “老……和尚,你说的,我……听不明白。”烟似锦对那老和尚说道。

    而那老和尚摇头道:“施主不是听不明白,而是你早就明白。正因为明白,才舍弃所有身外之物,这是大智慧。”

    这些话,烟似锦自然还是听不明白,毕竟他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现在与那街头上的野狗没甚区别。这老和尚为何还称他有大智慧?

    烟似锦想迈步走进屋内,就算这破庙再破,也是能遮风挡雨之地,况且,他还对那副看不真切的壁画心中好奇不已。

    老和尚轻轻挥袖,烟雾渐渐荡开,烟似锦才看到那壁画之上,没有佛陀,而是一副人间疾苦图。

    上面有杀人饮血,亦有污秽奸尻,更有恶鬼食人,还有野兽扑食。虽只是一副壁画,可烟似锦却汗流浃背,只感到心生惊恐。

    “施主,莫要再看,画中画的是六道轮回,人间疾苦。人人生来皆在轮回之中,不得超脱。万恶循环,终成恶果之林。而人则以此为食。所以凡生而为人者,必要遭受万千苦楚,以偿还自己的业果。”

    “我看到过,我看过到过,全是血……全是血……”

    烟似锦不断念叨着,没人知道他看过什么,他提到的血又是何物?

    “施主已经多年未见了,为何今日又如此惊恐?”

    “我……我……不知道!”

    说着,烟似锦撕心裂肺大喊,他的心中正如适才眼前屋中所飘的烟雾弥漫不清。

    “施主莫慌。”

    老和尚站起身,走到烟似锦的身前,那枯槁地手在他的脑袋之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心中无物,便可清明。”

    烟似锦这才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竟然眼中含泪,他说道:“大师……如何才能超脱?”

    “罪孽不清,谈何超脱?”

    “如何清我罪孽?”

    老和尚摇摇头:“贫僧想了多年,却始终无果。”

    就这般烟似锦跟随老和尚在破庙之中修行,这一留便是三年,三年后,老和尚圆寂。看着坐在壁画前的老和尚,烟似锦本想给他一个坟墓,但又想到,老和尚一生都在参悟,死后也定不会放弃,那么不如就让他留在壁画前。

    烟似锦离开破庙,自己便踏上了江湖,三年之中,烟似锦的武功一升再升,直至指玄。

    而再江湖之上,烟似锦听从老和尚言语,四处行善,欲清偿他的罪孽,可这么多年,烟似锦只感到身上罪孽却越发沉重。

    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到了问剑山庄,才跟众人前来烟云城。来到这里,烟似锦只以为便成多行老和尚口中的善事,单杀了如此多的北蛮,他心中越发疑惑。

    实则,老和尚所言的清偿罪孽一事,大概到了现在,烟似锦也不得要领。实则他早就已经跳出了这轮回之苦,只是自己又将自己拉回其中。

    他本想多行善事,抵消罪孽,可却不知,人间之事,没有善恶对错,只有因果。只要烟似锦还在人间,便逃不掉这样的因果。

    他拿着自己的兵器,又将一北蛮杀死,虽然鲜血溅入他的口中,烟似锦也丝毫不在意。

    如今的烟云城倒是像极了他在老和尚那里看到的壁画,烟似锦望向四周,什么善恶,什么因果轮回?

    烟似锦呵呵笑了两声。

    而此时,远处却见到有人马前来,正是那高月勾领兵前来,大丰守军见此,士气大振,正想着既然有援军,为何不见他们把守城墙。

    没想到居然是用在此时。

    而不少人却认出高月勾来,纷纷大喊:“高将军,是高老将军!”

    “太好了,高老将军还没有死。”

    “哈哈哈,是天保佑我烟云城!”

    ……

    但也有人不信,看向高月勾,心中疑惑。那高月勾被人一枪捅穿心脏,可不是一人所见,不知有多人将此事看在眼中,现在又怎会如无事一般出现在此地?不仅如此,身穿盔甲,身后领着的则是慕容亦温带来的三万军马。

    “高老将军?这绝不可能?”

    “高老将军与元天吉老将军皆已经不在,现在此人绝不是高老将军!”

    “就是,你我还是专心杀敌!”

    ……

    有人信之也好,不信也罢。高月勾自然不加理会。

    他一勒缰绳,看到眼前的烟似锦,说道:“真是好身手!若是战场之上人人皆如你一般,那北蛮怎可不退?”

    烟似锦自然不认得这位老将军是谁。他甩了甩兵器之上的鲜血,说道:“你是前来杀人的。”

    “是,不过我是领兵前来杀北蛮的。”

    “是否杀北蛮又有分别?总归是杀人。”烟似锦说道。

    高月勾眉头一皱,他不知为何眼前这人明明身上、兵器之上尽是鲜血,竟说出此种话来。

    看此人衣着打扮,虽然不是大奉守军,但高月勾也听闻过,李道禅带来了三万江湖武夫。既然是江湖武夫,就算烟似锦破衣烂衫,也不可能小觑。尤其是他适才杀敌之时的功夫,真是了得。

    “但杀北蛮却能救大奉百姓,虽同为杀人,不过我乃是在救人。”

    “呵呵呵,杀人而救人,便不是杀人?这算盘倒是打得好。”烟似锦说罢,转身便走。

    这烟云城他早已经不想再待,就算自己杀了再多北蛮,烟似锦也只感到徒增罪孽。

    而高月勾来此,可不是跟他烟似锦在这里探讨什么人生大义。在他看来,来此便是为了杀北蛮。

    “众将士听令,我乃是高月勾!”高月勾大喝一声。

    这喜人一听高月勾所言,这才确信来人是真的高月勾,纷纷行礼。

    “我身后还有三万强兵,众将士已经知晓,所以,莫要惊慌,他北蛮就算闯入烟云城之中又能如何?只要我等悍不畏死,自可杀敌救民!”

    “是!”

    高月勾声落,则有烟云城守兵高呼声起,现如今,到现在只能背水一战,若是有幸将那北蛮赶出烟云城,大奉必胜!

    “来人,你带领一万士卒,分成三队人马,前去北门以外之城墙,决不能让那些北蛮闯入攻城。此外,告诉那城墙的士卒,这北门已经守住,如今正在围杀城中北蛮剩病残将。”

    “可将军,这……”那人自然是不答应的,眼前到处皆是北蛮,又谈何已经将北蛮赶出城去?

    “此乃军令,照做便是!”

    高月勾冷声说道。

    “是!”

    这乃是高月勾用的攻心计,这些话,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其他城墙的守卒鼓舞士气,也是骗那些北蛮,让他们心生退意。

    高月勾见身后之人帅兵而走,又大声命令道:“而剩下之人,随我一同在此处,挡住北蛮。”

    要说哪里北蛮最多,自然是这北城门。若是真的如他所言,将北蛮赶了出去,那么烟云城可报周全。

    有了高月勾领兵,那些将士可谓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事,那便是杀敌。

    毕竟这里可是有不少人乃是高月勾的旧部。虽然这些日子,他们也一直在把守城墙,但对于李道禅,心中颇有怨言。

    在他们看来,李道禅不仅不懂何谓行军打仗,还是一个酒囊饭袋每日只知在太守府饮酒作乐,根本不管城墙之上将士的死活。

    现如今,高月勾不禁没死,还要再次率领他们,这让他们如何不喜?心中想着,要在高月勾的率领之下,一雪前耻,将北蛮赶出烟云城去。

    北蛮之中也有不少认疑惑不解,不知这么多兵从何而来?怕是他们早就已经忘了慕容亦温带来的三万大军。

    此外,竟没想到大奉的主帅竟然起死回生,这又怎么可能?

    言灼朗一惊带人前去寻找蛮牙儿,唯恐蛮牙儿出了何事,而现如今只留下察尔灿在此地领兵。察尔灿看到高月勾,他眼睛一眯:“此人为何没有死?”

    察尔灿亦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然心中大骇,不过也不会如其他北蛮那般,自乱阵脚。

    “看来那人并没有杀了他。”察尔灿皱起眉头,心中一沉。怪自己大意。

    他们既然不认得广知南与苟理二人,虽然是亲眼所见,可又为何能笃定他们二人已经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

    说不得便是他们联手之下上演的一处好戏,就是为了今日,将北蛮引入烟云城,好一网打尽。

    “察尔灿,现在如何,你倒是说话!”巴特尔大声问察尔灿。

    察尔灿回道:“就算那个高月勾没有死,现在我等不得退缩。”

    “哈哈哈,说的好。咱们北蛮都打进城中了,若是就这么退出去,实在是丢人!”巴特尔自然不打算走。

    可察尔灿虽然说是没有撤军,可也不打算留在此处,真的孤注一掷,就这么跟大奉来个你死我活。

    他在等的,乃是蛮牙儿与言灼朗。只要言灼朗将蛮牙儿带回来,他立刻会下令退兵。

    毕竟看现在这个局势,怕若是一意孤行,执意将烟云城夺下,说不得,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大声喊道:“莫要退缩,我等今日一定要夺下烟云城!”

    “这便是心计。”

    “呵呵呵,这便是人世间?”烟似锦突然猛地想起什么,脑海之中的闪过无数幻影,似眼前,又不似眼前。

    他说道:“果然那个老和尚没有说错,当年我已经大通悟,如今是愚钝不堪,自己再一次踏入这泥沼之中。”

    这般说着,烟似锦竟然想到了远在家乡的父母,多少年了,自己连父母都已经忘却,现如今却记了起来。

    如今烟似锦又是如何想的?

    烟似锦当年便是看厌了眼前的这幅景象,只是因为,烟似锦正因为如此,觉得自己不再像人。比之山间的野兽也不如。

    既然如此,那便不再做人。

    “可是父母……”烟似锦微微摇头:“愿父母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