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红妆知县 > 第四十九章 矛盾深甚

第四十九章 矛盾深甚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下文学 www.bbxw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许相梦和夜央之间,此次可算是真正立起了一道冰墙。许相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吃喝睡,却怎么都安不下心来,一方面是对杨景佑的亏欠,再来就是因为夜央。

    许相梦荡走在房间里许久,水喝干,水果挨个咬了遍,气一上头便随手抛砸。

    “气死老子了!”

    许相梦说罢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一抬手就朝房门抛去,好巧不巧,金劲正推开一扇门一脚踏进房间,“暗器”正中脑门。

    “咔啪”两声,金劲手里的官服落地,一头晕乎地撞在门上。

    “大人。”金劲喊道。

    许相梦不耐烦地瞥一眼晕头转向的金劲,见掉落地上的凌乱官服,便问:“那是什么?”

    金劲缓了片刻便俯身拾起官服走进房间,还有些晕乎地回道:“大人,这是改好的官服,我给您……给您送来……”

    “行行行,放下走吧!”许相梦见金劲这模样,心里虽抱歉,却强硬着不说出口。

    “是。”

    金劲将官服摆在桌上,扶着昏晕的脑袋正要出门,蓦地又回过身,才开口道:“大人……”

    “你还有什么事?”许相梦怒问。

    “这一撞我把正事给忘了,王张氏来了,说要状告林淑莲联合奸夫谋害亲夫,杀她儿子性命。”金劲说道。

    许相梦这会正是心里烦躁得没有一丝舒畅,那王张氏偏偏还在这关头没完没了,跑来给自己添麻烦。

    “案子都结了,她儿子不是死有余辜嘛,没那资本还娶一个漂亮娘子,死了也是他活该!”许相梦心里一气便不假思索喊道。

    许相梦脱口而出这话之时,完全不知夜央竟站在自己房间之外。

    那身官服本是夜央亲自送去修制的,被夜央放置了许久,今日才想起。本来他亲自送来,却碍于今日与许相梦因杨景佑所生的矛盾而犹豫了。

    滞步院子前,正赶上金劲通报,夜央才让他顺带着送来。只是夜央并未就此离去,更是因为他的停留,才听见了许相梦道出那样一句听来足以使得人神共愤的话。

    未见许相梦她面,夜央站在院中怔住许久,为何许相梦会变得至此,与之前的她截然不同,以前的她纵使任性,常也出言无状,但还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这般不可原谅。

    许相梦心里才觉得自己出言太重,只听“啪啪”两声,夜央推门进来,一脸凝重里夹杂着气愤。

    “夜师爷。”金劲道。

    许相梦一眼便看出夜央难掩的怒气,在那一刻,想也知道是他听到自己那样说话而对自己不满了,可她不知,在夜央心里,更多的是失望。

    “大人可有觉得自己今日行事言语都过分了?”夜央板着一张正怒的脸质问道。

    “我是知县大人,老子喜欢怎样就怎样!”

    许相梦依旧无法对夜央妥协,即便心中有愧,却仍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这样的许相梦,看得夜央蓦然心凉。

    “金劲,我问你,身为知县大人,有没有权力废除师爷之职?”

    许相梦曾说过多少伤人之话,就连刚刚还在愧疚自己急言有误,然而这句听来并无怎样的话,才是真正最伤人之言,戳中夜央心底,破其久御的防备,悲痛泛滥。

    “这……”金劲根本不敢开口。

    “有。”夜央坚定回道。

    许相梦的心墙在那一刻也崩塌了,她原以为自己有决意,却还是输给了夜央固有的冷漠。

    “今日起,我夜央再不是高涯县的师爷,从此不理县衙之事,也与知县大人再无牵连。”

    夜央转身走了,那样决绝,背影独留。

    “你走,老子不需要师爷,不需要你!”许相梦举起桌上的官服往夜央抛去。

    官服擦到夜央的背后落地,那顶乌纱帽却飞过夜央头顶落地滚到他脚前。夜央脚下一顿,不由得想起许相梦第一次整备上堂的情形,那会儿的她行为举止虽傻,此时想来却是最纯真可爱。

    夜央并未因回忆的束缚而终止离去的脚步,他抬脚迈过乌纱帽,就像迈过一道心底里最难迈出的槛。

    夜央成功了,一道槛,千斤脚步也终于迈出去了。

    “大人,夜师爷,这……”金劲慌张失措不知该如何。

    夜央消失在院门口那一刻,许相梦心止了,夜央迈过那道槛放下的千斤之重砸上了她的心头,痛血无形。

    “大人,您快喊住夜师爷呀!”金劲一脸着急说着,往院子里跑去。

    “站住!”许相梦喝止。

    金劲被许相梦这一声喊喝止不敢再动,稍稍俯身捡起脚边的官服,再往前一挪,战战兢兢地捡起乌纱帽跑回房间里。

    “大人,你真的要革了夜师爷的职呀?”金劲问。

    “他已经不再是夜师爷了。”许相梦说出这句话,自己心里也会痛。

    “可是大人……”

    “不要说了,王张氏不是还在等候嘛,升堂!”

    夜央回到了房间,他心里不可说是毫无波澜,但却减了许多压力与纠葛。

    他本非自觉来到高涯县做这个师爷,照央华所说,央宸已然弃掉他这颗棋子,既成弃子,他为何还要滞留于此?

    于许相梦,他亦非完全绝情绝意,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抉择有错,就此卸下过往重担,逃避由许相梦而来的烦扰,或许就是他的内心渴望,也是最好结局。

    夜央一刻不待,即刻收拾起本就无几的随身物件,走到书桌前,夜央蓦地目光一晃,拿起砚台下压着几本书籍,某一页夹着两张折叠得有棱有角的纸。

    夜央眼中突然泛起一丝柔情,他取出那两张纸,暗然神伤许久。回忆终于无法消去,淡去有时,浓时更甚。

    公堂上,许相梦一身官服合穿着身,她仍旧不自禁盯着空空无人的师爷座。

    “他真的会走吗?”许相梦忍不住问自己,心思苦涩。

    堂下金劲和成墙站立,堂下跪着王张氏抽泣不绝,许相梦却似双耳无闻,一言不发,许久再久,金劲便提醒道:“大人你怎么了,开堂呀!”

    许相梦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惊堂木便开始问话:“王张氏,你究竟对此案,对本官的决断有什么不满?”

    许相梦心里的怒气恰到好处地配合着那副官威。

    “大人,老妇要告儿媳林淑莲,不守妇道,勾搭奸夫,并且与奸夫二人合谋害我儿性命!”王张氏说着便在哭出来。

    “这案子我不是给出结论了嘛,仵作验过尸,王大智死于心猝,并非他人谋害。”许相梦道。

    “小儿确实自小心上有缺,但多年安然无事,老妇不信他会突然……”

    “行,你不信,我让仵作再来向你解释!”许相梦不耐烦听,便打断王张氏的哭诉,又打发成墙去请仵作。

    仵作上堂,再将王大智的死因当场阐述,王张氏听得满脸是泪,许相梦虽觉得她老来丧子确实可怜,可此刻她更多是为自己和夜央之事心烦意乱。

    “仵作解释得够清楚了吧,退堂!”

    许相梦重重一拍惊堂木,起身欲走,但王张氏却还是不依不饶,哭喊道:“大人,老妇不信,老妇有冤,我儿死得凄惨,求大人做主!”

    许相梦一脸气愤强压下,这烦心事一遭接一遭,她有多想破口大骂,骂爹骂娘骂祖宗。可她此刻却深知口头上的爽快丝毫不管用,万般无奈地回座上坐下。

    “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儿媳妇林淑莲有奸夫,可有证据?”许相梦问。

    “老妇就是人证,请大人听我道来。”王张氏擦去眼泪开始向许相梦道出她的证据:“大人老妇疑心的奸夫有三,杀猪的周大,包子铺做包子用的猪肉都是从他那买,二人如此往来,周大更是毫无顾忌进出包子铺及老妇家屋院。”

    “买他家猪肉,他亲自送来,这并无不妥。”

    “除了周大,还有钱家杂货铺的伙计孙常,每次订下的粉面调料,都是他送到包子铺,那人看起来一脸老实,但我多次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再有便是那杂货铺老板钱有财,他对我那恶媳图谋不轨许久,但包子铺却依旧与他铺子生意往来不断,那女人说是钱有财给熟客优惠,可他们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人能知?”

    许相梦竟坐着听完了王张氏这一连串的所谓证据,这些在许相梦听来,并不能做断定林淑莲有奸夫的罪证,可确实算有迹可寻。

    许相梦稍稍费心思在思索这事上,心里的忧烦苦恼竟缓解不少。

    原来,不知不觉间,许相梦已然学会了忍耐,并已能行之,正如她之前一改饭桌上的恶习,而她一切改变都与夜央紧紧相关。

    许相梦不知,此刻夜央正站在公堂外的廊上,他怀着最后听一次许相梦声音的心情驻足,堂上许相梦官威十足,夜央透过门纱看见她,完全有了独当一面的架势。

    夜央终究还是闭目转身离去,远离公堂,走出县衙大门,街上行人往来无断,各自忧喜欢怒,夜央却能置周身一切为无有,不看不听,不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