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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孩子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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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孩子们(1)

    沈星洲对于自己不过晚出生几分钟, 就得管徐梓月叫一辈子姐姐这件事,一直忿忿不平。

    那傻妞哪里像个姐姐?看奥特曼打小怪兽, 都吓得躲到他背后尖叫, 晚上还做噩梦要爸爸哄睡。

    徐梓月作为小仙女本仙,也觉得沈星洲这家伙爱好低俗,调皮讨厌。

    姐弟俩从小互相嫌弃。

    沈棠心一直很犯愁, 不懂为什么她小时候两个哥哥跟她相亲相爱, 到了俩孩子这儿,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势。

    沈星洲这小破孩的确太调皮了些。

    他们给两个孩子请了钢琴家教, 徐梓月每天盼着老师来, 上课专心听讲, 课后也认真练习, 沈星洲却坐在旁边直打哈欠。

    有时候爸妈不在, 偷偷溜出去找黄旭天家的二胎小子打球, 还把晏瑞阳和楚白筠的闺女也叫上,祸祸人家。

    小姑娘滚得灰头土脸,回去被爸爸好一顿训斥, 下次还傻乎乎和他们玩。成天跟在沈星洲屁股后面, 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好在沈星洲虽然调皮, 但有分寸, 从来没干过什么太出格的事。他从小招女孩子喜欢, 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却不曾招惹过那些姑娘。

    除了十七岁那年, 开完高考动员会的那晚, 夜色暧昧, 他忍不住亲了晏朵朵。

    小姑娘面颊绯红,溜得比兔子还快。

    ***

    晏朵朵比沈星洲小半岁, 虽然从小叫哥哥,两人却是同级。晏朵朵在实验班吊车尾,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沈星洲在普通班混日子,高中当了三年学生会纪检委员,只为了做眼保健操的时候可以明目张胆出去晃荡。

    作为学霸群里的两名咸鱼,他们一直惺惺相惜。但晏朵朵除了把他当哥哥,从来没想过和沈星洲发展出更深一层的关系。

    这一吻让她懵了一整晚,第二天浑浑噩噩到学校,经过三班门口的时候刻意绕得远远的。

    正戴着耳机站在后排窗户边听歌的沈星洲看到晏朵朵身影,刚要追上去,突然被后门口出现的一个女孩拦住。

    “学长,那个……”女孩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乖巧齐刘海,低眉顺眼,面颊羞涩如桃花。让他想起昨晚晏朵朵同样白里透粉的脸颊,不由得停住脚步。

    沈星洲剑眉微挑,嗓音冷淡:“什么事?”

    女孩双手捧着一个信封递给他,支支吾吾道:“祝学长……高考顺利!”

    “谢谢。”他双手插兜,没接过信,侧身绕过她走出教室。

    晏朵朵却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昨晚他发的道歉信息她依旧没回。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没在食堂看到晏朵朵,估摸着是家里有人送饭,于是打了饭去找丁明祯一起吃。

    丁明祯是黄旭天的小儿子,跟妈妈姓,两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沈星洲有些心事重重,也没吃几口,放下筷子盯着丁明祯:“问你个事儿。”

    丁明祯头也没抬:“说。”

    沈星洲手放在桌沿,无名指在拇指指腹上搓了搓,皱眉开口:“我有个朋友。”

    丁明祯眉梢一挑,突然看向他。

    沈星洲继续皱着眉道:“他问我,如果一个女孩儿被他亲了之后就不理他了,那女孩儿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丁明祯不假思索,“不喜欢你,生气了呗。”

    “不是我。”沈星洲目光一动,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个,真是生气了?会不会只是害羞啊?”

    丁明祯:“害羞也不至于完全不理你吧?”

    “……”倒是有几分道理。

    “你别想那么多了,没几天就高考了,考完再想。”丁明祯劝道。

    “嗯。”沈星洲沉着脸拿起筷子,突然认真地抬眸,“说了不是我。”

    丁明祯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嗯嗯,是呢,我们洲哥可是校草,怎么可能有女孩儿不喜欢你?”

    “就是。”沈星洲戳了一筷子米饭,念念有词,“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

    “好了,最近一周饮食清淡,忌热忌辣,回去24小时内不要漱口。”沈棠心放下手里的器械。

    刚拔完牙的患者从床上坐起来,捂着半边脸慌忙拿出手机:“医生您慢点说,我记一下。”

    “不用,一会儿给张单子你,注意事项里面都有。”沈棠心目光落在她嘴角,温柔地笑了笑,“都给你抻破皮了,不好意思啊,过两天就能好的。”

    这小姑娘嘴巴太小,还总是坚持不住要闭上,实在是没办法。

    不过沈棠心技术好,一开始那个医生弄了半小时下不来,她看不过眼接手帮忙,没一会儿就搞定了,小姑娘也没受太多苦。

    一旁学习的规培生举拇指赞叹:“我们沈老师就是彪悍,行走的碎牙机。”

    “可不嘛,就沈主任这手劲,老徐在家只有躺平挨揍的份儿。”另一名医生调侃道。

    “您这话说的,好像沈老师不动手,徐主任就敢翻天似的。”规培生笑呵呵打趣,“整个医院谁不知道徐主任在单位是领导,在家就是沈太后座下的小徐子?那话怎么说来着?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赵青严摇了摇头,忽然阴恻恻地说:“慎言啊小朋友,当心隔墙有耳。”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清咳。

    男人一袭白大褂,身姿颀长,戴着口罩,露出的那双眼睛冷淡锐利,落在治疗椅旁的女医生身上时,才终于挟了一丝温柔。

    “我老婆从来不揍我。”徐晋知淡淡的嗓音里夹着秀恩爱的得意,望着那个规培生,“倒是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净跟老赵他们学嘴碎。”

    规培生战战兢兢地靠在柜子旁,用眼神向沈棠心求救。

    徐晋知接着训:“再让我听见你挑拨我们夫妻感情,我就找你沈老师要人了。”

    “……”那规培生一下子面如土色。

    科室里谁不知道,如果说跟着沈棠心是天堂,那跟着徐晋知就是十八层炼狱。

    这个男人有多宠老婆,对学生就有多心狠手辣。虽然他教出来的一个个都成了业界的顶梁柱,但学生们一听见这人名字,依旧是下意识的毛骨悚然。

    “忙完了吗?”徐晋知不再搭理他,走上前问自家老婆。

    “嗯。”沈棠心点点头,对一旁的学生说:“你把这儿收拾下,我先走了。”

    今天他们约了沈星洲的班主任,聊填报志愿的事儿。沈星洲不如徐梓月省心,徐梓月的成绩可以盲报B大最好的专业,可沈星洲还得好好筹谋才行。

    ***

    “你爸妈今天不是约了陈老师吃饭?你不去?”

    沈星洲抱着篮球走进球场,睨了丁明祯一眼,“懒得去。”

    反正对他来说报哪里学什么都一样,人生不过浑浑噩噩几十年。他这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特别的执念,不像姐姐,喜欢音乐喜欢艺术,向往着救死扶伤,八成会继承爸妈的衣钵。

    他呢,胸无大志,当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就好。

    沈星洲和他们打了一会儿球,觉得忒没意思,心口上方总像是压着一团乌云,透不过光也透不过气。

    他只打了一局就离场,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杯无糖可乐,然后漫无目的地站在街边,看车来车往,如川流不息。

    夜幕将临,天地间的一切都被笼成麻麻的灰色,更让人觉得压抑。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见对面奶茶店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女孩穿着浅绿色碎花连衣裙,斜挎着一个白色贝壳小包,珍珠串成的链条搭在裙子上,璀璨夺目。

    她微低着头,露出后颈和脖子白皙的皮肤,肩胛骨被隐隐顶出来,越发显得清瘦招人疼。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包包上的褶皱,一下一下,慢悠悠的惬意。

    沈星洲脚尖一动,正打算过马路,晏朵朵忽然抬头。不是看向他,而是望着奶茶店的方向。

    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端着两杯奶茶走过去,递给她一杯。

    晏朵朵抬起头,似乎在笑。

    沈星洲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住。

    再次见到晏朵朵,是在朋友的升学宴上。她一直和女同学一起玩,两人只简短地打了声招呼,便再没其他交流。

    后来丁明祯喝多了,沈星洲带着人去洗手间吐,站在门口等他的时候,听见从外面洗手台传来的声音。

    是他熟悉的女孩,和跟她一起的女同学。

    “你跟校草关系那么好,现在都毕业了,你俩不发展发展啊?”

    “发展什么?”晏朵朵语气平静道,“我跟他就是朋友啦,你别乱想。”

    “我看沈星洲对你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八成是喜欢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老往这边看。”

    “有么?我没注意。”晏朵朵笑了一声。

    “咱学校多少女孩儿眼巴巴的想和沈星洲谈恋爱?你俩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在一起太让人可惜了。”

    “不可惜呀。”晏朵朵语气轻松道,“我真的只把他当哥哥,而且星洲哥这个人,不适合当男朋友啦。”

    女同学问:“为什么?”

    “他那么爱玩,跟他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晏朵朵说,“而且我喜欢有理想有抱负的男孩子,就像许诚那样的。”

    女同学顿时呵呵笑起来:“你喜欢许诚?”

    “你别瞎说了。”晏朵朵娇嗔,“娇娇还等着呢,快走吧。”

    水流声停止了,沈星洲脑子里却嗡嗡作响起来。

    他想起那天在街边看见的男孩子,长得不帅,个子很高,笑起来温润如玉。

    不像他,因为有一侧酒窝,和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玩世不恭。

    原来她喜欢那种周周正正,一点都不出格的男孩子。

    学习好,有理想有抱负,他还真是,连个边都沾不着。

    ***

    饭局结束后,晏朵朵站在门口等家里司机,看见丁明祯和几个男同学互相搀扶着出来。

    她每张脸孔都看了一遍,没有沈星洲。

    晏朵朵上前一步,问丁明祯:“星洲哥呢?”

    “哦,他啊。”丁明祯醉醺醺地说,“他早走了,说要回去改志愿。”

    晏朵朵蹙了蹙眉:“他报哪里呀?”

    “之前说是离师大最近的那个……什么什么科技大学。”丁明祯挠了挠脖子,没想出来个全名。

    晏朵朵要报的就是师大,倒是知道附近那个科技大学,突然莫名的心口一颤。

    “我也不知道他要改哪里啦。”丁明祯拍拍脑壳,“我要走了,你自己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