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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一章 认识吕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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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家慧很配合,在假拍炒作等问题上没撒谎,不等于她就没有作案嫌疑。

    察言观色是一个刑警最起码的技能,她看似对“吴老师”的死很内疚,甚至想维护一个死人的声誉,但眼神尤其表情有些不对劲,不敢直视,显然有所隐瞒。

    她又低下头,只能看到她凌乱的头发和脸颊上的淤青。

    韩博趁她不注意朝楼上指指,黄建峰很默契地点点头,拉开门出去询问死者妻子,验证她刚才所说的情况。常彩燕则坐到黄建峰刚才的位置上,拿起纸笔准备接着做笔录。

    “黄小姐,你师从吴澄先生,也应该会画油画吧?”

    “会,会一点,功底不够,画不好。”

    尽管不明白韩博问这个问题到底什么意思,黄家慧想了想又抬头解释道:“其实我上的是大专,老家的一所专门培养中小学美术教师的师范类大专,素描、水粉、水彩、摄影什么都学,学制三年,第一年还主要是文化课,只学到点皮毛,和吴老师根本没法比。”

    “吴澄不是你们学校老师?”

    “是……也不是,像吴老师那么高水平的画家很少的,

    学校请他去给我们上课,他以前在老家兼任好几个学校的老师。”

    原来是兼职。

    必须承认像吴澄那样的专业教师太少,在几所学校同时任教很正常。

    韩博真正想知道的不是这些,突然话锋一转:“黄小姐,从你刚才反应的情况上能想象得出,吴澄先生是一位热爱艺术的画家。在我看来不管画家还是其它方面的艺术家,创出一个作品都没那么容易,对倾注过许多心血的作品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所以我想不通,他既然能听从你的建议,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通过不是很光彩的手段让自己的作品体现出真正的价值,却又把另外的三十多幅作品以平均不到五百元每幅的价格贱卖,这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

    埋伏原来打在这里!

    黄家慧抬起头,用无比痛苦地语气说:“不矛盾,画家一样是人,画家一样要吃饭。我不该给吴老师出那个主意的,害他半生的积蓄打了水漂。而且他不只是一个人,他有老婆孩子有家庭。”

    “为了生存,只能贱卖?”

    “不光贱卖作品,还四处找工作,在湖区的一个艺考培训机构干过两个多月,指点好几个学生考上了国内知名的艺术院校。”

    “仅仅为吃饭?”

    “还要给家里汇钱,要还……要还假拍炒作欠下的外债。”

    “一个原本过得很好的画家,因为你的提议来深正发展,甚至因为你的馊主意欠下一屁股债,沦落到连饭都吃不上只能贱卖作品的地步,当时你在干什么,难道一点不内疚?”

    韩博毫不客气,话锋似箭。

    黄家慧心如刀绞,默默流泪。

    常彩燕不觉得这个女人值得同情,正在值得同情的人在楼上,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毁了,还要面对丈夫留下的债务,越想越为吴澄妻子难过,冷不丁敲敲桌子:“抬起头,回到问题!”

    黄家慧吓了一跳,连忙擦了把眼泪,抽泣地说:“事情因我而起,我怎么可能会看着他吃不上饭?在深正工作这些年,我存了一点钱,愿意帮他分担损失。你们不了解吴老师,不知道吴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尊心非常强,我一开口他就生气,有一次甚至把我给他的几万现金扔大街上。”

    如果一切属实,那么吴澄还是一个有傲骨的画家。

    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走极端,难道真因为事业不顺、生活压力太大而自杀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这女人没说实话,至少有所隐瞒,韩博沉思了片刻,接着问:“你有没有去过他之前租住的地方?”

    “去过,去过几次,新桥小区的房子就是我帮他找的。”

    “去干什么?”

    这算什么问题,黄家慧觉眼前这个年轻的便衣警察很讨厌,不快地说:“他在深正没什么朋友,又不太会照顾自己,我去陪他说说话,谈谈画的事,顺便给他带点吃的喝的,帮他洗洗衣服,收拾收拾房间。”

    “就这些?”

    “警察同志,您到底想问什么?他爱人说的那些话,我被搞成这样,难道您信以为真?”

    韩博紧盯着她那张激动甚至带着几分愤怒的脸,冷冷地说:“黄家慧,正常情况下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涉及到案件尤其命案,相关人员之间的关系必须搞清楚。当然,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如果被查出来,且查出来的情况与吴澄之死有关联,那我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谈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去查!”

    情绪激动,怎么会如此激动。

    韩博越想越蹊跷,立即换个话题:“你最后一次去新桥小区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18号。”

    “记得这么清楚。”

    “18号去他那儿时好好的,有说有笑。第二天下午突然接到他电话,说已经把房子退了,正在回老家的火车上。一点口风都没漏,甚至不让我送,记得当然清楚。”说到这里,黄家慧又情不自禁留下眼泪。

    如果她不是凶手,跟死者也没其它关系,那么她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吴澄走得那么决绝,走前没跟她说,没跟她商量,显然不想再跟她“合作”。表面上有说有笑,内心深处或许非常恨她。

    韩博想了想,追问道:“你确定最后一次去新桥小区是上个月18号?”

    黄家慧似乎想起什么,喃喃地说:“想起来了,上次走前最后一次见他是18号,最后一次去新桥小区不是。”

    “之后去过,去干什么?”

    “接到他电话我有些担心,他那段时间过得并不好,突然有说有笑,第二又说走了,我心里不踏实,19号晚上又去了一趟新桥小区,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走,是不是在骗我。”

    “后来呢?”这个情况很重要,韩博下意识和常彩燕对视了一眼。

    “他确实走了,12-02搬进一个新房客,女的,二十几岁,很漂亮,姓什么忘了,手机里有她的电话。”

    她见过吕璐,本应该平行的两条线终于发生了交叉!

    韩博强按捺下激动,不动声色说:“手机在不在身上?”

    “在。”

    “把那个新房客的号码翻出来给我们看看。”

    “警察同志,这跟吴老师的事有关系吗?”

    “让你翻就翻,哪来这么多问题!”常彩燕可不会对她客气,毫不犹豫狠瞪了她一眼。

    女警察比男警察还讨厌,黄家慧暗骂了一句,掏出手机解锁翻出一个号码,很不情愿地放到二人面前。

    手机号码对上了,在输入手机号码簿时有备注,只有姓没有名,显示为“新桥小区吕小姐”。

    韩博示意站在身后涉嫌的民警把手机拿去拍个照,固定她认识第一个死者的证据,扶着桌沿接着问:“黄家慧,你是去找人的,这个吕小姐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没理由管她要号码。”

    “警察同志,吴老师说走就走,走前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当时心里很乱,哪有心情跟吕小姐闲聊。留她电话是因为吴老师有幅没画完的画拉在屋里,我是一下班就去的,肩上背着包,手里提着东西,我又没车,当时拿不走,只能管人家要个号码,下次再去拿。”

    这就是《日落》没被吕璐当垃圾扔掉,一直留在12-02室的原因。

    尽管这个情况需要进一步查实,就算能够查实对案件侦破不一定有价值,但总算解开一个谜团。

    “从吴澄回老家到他再次来深正,这个时间既不算长也不算短,明知道那幅画拉在新桥小区,又有新房客的电话,你为什么不去拿?”

    越扯越远,这跟吴老师的死有关系么!

    黄家慧被问得一头雾水,但看到常彩燕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是很配合地说:“我站门口看过那幅画,只画了一半。后来给吴老师打电话,提过那幅画,吴老师说画着打发时间的,就算拿回来也不会把它完成,说可惜了一张画布。”

    “所以就没要?”

    “毕竟我住在隆华,上班在湖,去新桥小区太远。”

    似乎意识到韩博对一个画家放弃一幅画觉得有些奇怪,黄家慧又补充道:“吴老师生前画过三百多幅画,其实画得都很好,水平都很高,可他自己对其中一百多幅不是很满意,画完没多久就毁掉了。”

    刚才提到的情况与吕璐之死可能存在关系,现在这个情况与吴澄之死同样有可能存在关联。

    韩博紧盯着她双眼,追问道:“这么说吴澄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有近两百幅作品,你帮他贱卖掉三十多幅,还有一百多幅在哪儿?”

    “警察同志,说出来您或许不信,吴老师来深正前从来没卖过画,甚至从未想过靠卖画维生,他只是想让自己的作品体现出应有的价值,包括听我的建议去假拍炒作都不是为了钱。”

    “回答问题,那一百多幅画在哪里,别顾左右而言他。”常彩燕再次敲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