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首辅娇娘 > 728 母子相认

728 母子相认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下文学 www.bbxw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关都尉王绪在皇陵教导上官庆武功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萧珩很早就听说过了。

    只是他没料到有一日自己会去假扮上官庆。

    王绪这个隐患必须解决,倒不是说要杀了他,让他不能出来搅乱他们的计划就好。

    顾承风撇撇嘴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么重要的事,除了他还有谁能办?

    “银子你记得给我!你……你先拿在手里!回头找你要!”

    顾承风强调完他的二两银子,打哪儿翻进来的,又从哪儿翻了出去。

    武功不咋滴,轻功还真是一绝,没惊动国师殿的死士。

    “记得接一下净空。”萧珩望着他的背影说。

    萧珩就看着顾承风的背影在半空滞了一下,似乎在咬牙吐槽他,随后便带着幽怨消失在了国师殿。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别看发生了这么多事,时间实则并未过去多久。

    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完成了从萧珩到上官庆的身份转变,见到了国君,交锋了太子。

    一切已没有退路,今日一过,他便等于将自己放进了盛都权势的漩涡之中,所有人都将知道他回来了。

    暗中窥伺他们的势力不止一个。

    但盛都的漩涡注定会越卷越大,直到将所有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下!

    ……

    都尉府就位于大燕皇宫的外朝,从外面进入得依次过皋门、奉天门与端门三道关卡。

    顾承风在皋门外徘徊,暗暗琢磨自己究竟是潜进去,还是在这儿守株待兔。

    “方才忘了打听王绪究竟在不在朝中了,他要是已经走了,那我不论是潜进去还是在外头等他,都没结果啊。”

    “不对,他应该在。国君与萧珩见了面,以我对萧珩的了解,前太女受伤的事儿没蹊跷萧珩也会给整出个蹊跷!国君既然这么信任王绪,必定会派王绪去查案。”

    “而案发现场就在后宫!”

    顾承风为自己的机智深深惊艳:“我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不愧是我!”

    王绪的确是在后宫查案,不过查来查去也没任何线索,现场很干净,除了上官燕摔落的痕迹,便是她的贴身小宫女前来寻找时留下的脚印。

    另外还有几种脚印都属于前来搬动上官燕的洒扫太监。

    他们的嫌疑均已被排除。

    “看来是个高手,会轻功。”

    王绪站到了山坡上,看了看上官燕曾经倒下的地方,纵身一跃。

    这是一个陡坡,可坡壁上长满藤蔓,哪怕是胡乱一抓都能抓住一两根。

    王绪在现场仔细查探了小半个时辰,最终沉着脸走了。

    他是外男,虽说奉旨入后宫查案,但也不能私自在后宫行走,他身边跟着中和殿的李三德。

    李三德没多话,只是默默地跟着。

    二人即将出后宫时,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太监。

    “哟,这不是王大人与李公公吗?这么巧。”他笑着打了招呼。

    李三德微微欠了欠身,十分客气地说道:“许公公。”

    此人姓许,名高,是韩贵妃身边的红人。

    许高笑着看了王绪一眼,闲聊着说道:“王大人是来查案的吧?不知王大人可有眉目了?”

    “暂时没有。”王绪说。

    许高的眼底掠过一丝失落:“这样啊。”

    王绪道:“也未必是人为,兴许只是一场意外。”

    许高叹道:“也是,后宫重地,想来寻常刺客没胆子也没这个能耐进来,不论如何,还是希望王大人尽快查明真相,不让前太女白白受伤一场。”

    王绪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许高笑道:“王大人慢走。”

    王绪出了后宫。

    李三德将他送出午门。

    走在前朝的青石板小道上,王绪缓缓地摊开掌心。

    是一条勾丝的丝线。

    在山坡之上的荆棘丛里找到的,那个地方没有宫人的脚印。

    如果这条丝线不是来自上官燕的衣料,那一定是属于凶手!

    ……

    顾娇这一觉睡得比较久,反倒是上官燕先苏醒了过来。

    麻醉药的药效大幅褪去,她的神智恢复了清醒。

    她睁开眼,有些恍惚地看着陌生的帐顶,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

    萧珩走过来,看着她说。

    今日的萧珩没戴面具,原原本本地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上官燕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巴张得合不上。

    半晌,她闭上眼:“我在做梦。”

    他是她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

    萧珩在她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她:“伤口疼吗?”

    “疼?”上官燕怔了怔,“疼。”

    她浑身都在疼,这不是在做梦。

    她唰的睁开眼,两眼放光地看向萧珩。

    萧珩轻轻一笑。

    上官燕忽然就难为情了起来,她不能动弹,只有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乱转。

    随后,她的耳根子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

    诶?

    萧珩微微一愕。

    你在天香阁的时候不是这样啊,你吃瓜看我和娇娇这样那样都半点儿没害臊的。

    我当你和我那个爹道行一样深呢。

    上官燕的伤不止一处,她被缠得像个粽子,她动了动手指。

    萧珩看到了,问她道:“你是要拿什么吗?”

    “帕子。”她说。

    萧珩古怪地问道:“拿帕子做什么?”

    上官燕正色道:“盖住脸,我害羞。”

    萧珩:“……”

    “娇娇和国师给你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珩问。

    “没有。”上官燕说着,看了眼小床上的顾娇。

    萧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她睡着了。”

    上官燕放轻了声音:“那我们说话小声点。”

    萧珩笑了笑:“好。”

    上官燕看着他一闪而过的笑容,眼底也掠过一丝明媚。

    然而忽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这里是国师殿?你……你怎么能来国师殿?”

    萧珩平静地说道:“我见过国君了,还有太子,我对他们说,我是上官庆。”

    上官燕张大了嘴。

    萧珩继续道:“我见到了上官庆的画像。”

    一瞬间的功夫,上官燕的眼底闪过无数复杂情绪,她怔怔地看着萧珩,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小心翼翼的试探:“你……都知道了?”

    萧珩点头:“嗯。”

    上官燕愣了愣:“知道——什么?”

    萧珩道:“身世。”

    上官燕的眼底再次闪过冲击,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萧珩如实说。

    那天她在天香阁的举动就很能说明一切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的各种遭遇、叶青透露的种种消息,甚至张德全那晚喊出来的那声“长孙殿下”,都在让他离自己的身世越来越近。

    而当他看见上官庆的画像时,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就是上官燕的孩子。

    只是他还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与上官庆的关系。

    “上官庆是谁?我哥哥吗?”

    “嗯。”

    “双生哥哥?”

    “嗯嗯!”否定的语气。

    萧珩张了张嘴:“那他是——”

    上官燕咬唇,半晌才小声说:“萧庆。”

    萧珩对这个答案竟然并不多么意外,原因无他,上官庆的生辰正是萧庆的生辰。

    当年襁褓中的萧珩与萧庆同时中毒,解药只有一颗,为了让萧珩得到解药,上官燕便将上官庆藏了起来,对宣平侯说是她把人杀了。

    让宣平侯相信的过程并不容易,上官燕不愿多提。

    甚至后面上官燕自己的诈死,也差点儿真的送了命。

    上官燕用一种紧张又忐忑的眼神看向萧珩:“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

    为了让自己儿子得到解药,就剥夺了萧庆活下去的机会。

    当年的事已很难去说究竟谁对谁错,他不是她,不知她心里经受了怎样的挣扎。

    她也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活下去,这些年她背负着对萧庆与信阳的亏欠,也背负着对亲生骨肉的思念,或许这世上谁都可以指责她狠心,唯独靠着她的狠心活下来的萧珩没资格。

    “不会。”萧珩说,“你是怎么想到带走萧庆的?”

    上官燕低声道:“我想带他回国师殿,看国师殿能不能治好他。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不带走你,看国师殿能不能治好你。其实……就算知道了如今的局面,让我重头再来一次,我也还是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国师殿是退路,不是最好的路。

    她宁可为千夫所指,宁可背上一世骂名,也还是要去做这个自私的母亲。

    所有罪名与煎熬让她来承担就好,她的阿珩只用好好地活着。

    “你不怕信阳公主会杀了我为她儿子报仇?”信阳公主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也很杀伐决断的,当然了,他并不是指责她天真,只是想更了解她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好的,坏的,危险的,狠狠挣扎过的,以及他这些年错过的。

    上官燕说道:“宣平侯不会让她知道她儿子是被我杀的。”

    你还真是了解我爹啊。

    他的确对信阳公主撒了谎,说萧庆是死在了刺客手上。

    只后来信阳公主还是在有心人的挑唆下知道了。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地杀了我,最后关头她从大火里把我背了出来。

    上官燕很自责:“都是我引来了那些刺客,不然也不会害你们两个中毒。”

    萧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告诉她:“那些刺客不是你引来的,是先帝的人留下的。当年给我和萧庆下毒的人是昭国先帝留给我娘的龙影卫,他们真正想毒杀的人是萧庆,我中毒是他们不小心。”

    这个惨剧与上官燕没有丝毫关系,要怪也只能怪先帝。

    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幸好上官燕带走了萧庆,不然他们会继续对萧庆下毒手。

    那时龙一又不在,宣平侯与信阳公主都没怀疑到龙影卫的头上,当真是防不胜防。

    上官燕这些年一直活在对萧庆的愧疚中,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有些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故意编故事安慰我?”

    萧珩摇头:“我没有,这个故事我编不出来。”

    先帝的脑回路与大燕国君有的一拼,都是又疯又狠。

    信阳公主当年嫁给宣平侯,本就是为了防止他造反。

    一旦他生出反心,信阳公主便会立刻让龙影卫杀死他。

    先帝知道信阳公主不能与男子相处,并不担心信阳公主会对宣平侯产生爱慕,可二人毕竟是夫妻,万一宣平侯用了强的,让信阳公主生下他的骨肉。

    谁能保证信阳公主不会因为孩子而心软?

    所以先帝对龙影卫下达了一道连信阳公主都不知情的命令——信阳公主与宣平侯的孩子不能留。

    就萧珩多年的观察来看,信阳公主对宣平侯是半点儿不心软,让她现在拿刀去捅了宣平侯,她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先帝真是想多了。

    自古帝王多疑,害人害己。

    并且还有一点先帝也料错了,那就是他们俩的确有人用强了,但被强的是宣平侯。

    往事不堪回首。

    萧珩果然不去想信阳公主与宣平侯的纠葛了,他道出了心底的另一个疑惑:“可是,我与萧庆既然不是双生胎,为何长得一模一样?”

    他说着,点了点右眼下画上去的泪痣,“就连这颗痣都一样?”

    上官燕讪讪地说道:“这是因为……我给他易了容。”

    萧珩与萧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长相上的确有一定的相似度,譬如二人的脸型与鼻子就像极了宣平侯。

    眉眼却是不像的。

    萧庆遗传了信阳公主,杏眼平眉,看上去温和柔弱。

    萧珩则遗传了上官燕,瑞凤眼与微微上挑的剑眉,带着一丝英气,笑起来又格外暖心治愈。

    这也是为何所有见过昭都小侯爷的人,都称他是一个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少年。

    只是后来萧珩出了事流落民间,脸上的笑容少了,眼底的温润也消失不见了。

    他披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凌厉铠甲。

    “早年我也没太在意长相这个问题,直到有一次听见一个下人悄悄说,这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小时候看不大出来,越大越不像。我就急了,国师殿愿意给萧庆治病是因为他是皇长孙,如果让人看出来他不是,他就没办法继续接受治疗了。于是我找人去了一趟昭国,弄来了你的画像,把他不像你的地方都画得和你一样。”

    言及此处,上官燕顿了顿,“就是那一次暴露了你的身份,让太子知晓了你的存在。”

    萧珩顿悟:“原来如此。”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萧珩摸了摸脸上的泪痣,上官庆是照着他画的,现如今他的泪痣没了,他这算是在模仿上官庆,还是在模仿他自己?

    真是哭笑不得。

    “怎么了?”上官燕看着他问。

    萧珩说道:“我这颗痣其实已经没有了。”

    当初信阳公主为了不让那伙人轻易找到他,大火之后把他脸上的泪痣灼掉了。

    他改头换面,声音体型都与从前不一样了,加上又少了这颗泪痣,就连他亲爹宣平侯都费了极大的功夫、几经周旋才确认是他。

    上官燕轻轻地说道:“她对你,真好。”

    语气是欣慰,也是心酸与落寞。

    她终究还是错过了。

    他长达十九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她的印记。

    “我……能叫你阿珩吗?”

    生而为尊的太女,就算在金銮殿被当众行刑,也不曾低下高贵的头颅,不曾有过一声哀求。

    但此时,仅仅是问一句可不可以这样称呼你,就用尽了骨子里全部的卑微。

    萧珩道:“想叫什么都可以。”

    那你能不能叫叫我——

    这话,上官燕没说。

    她垂下眸子,忍住心底的难过与酸涩。

    不能哭。

    轩辕家的后人流血不流泪,她生孩子都没哭,她骨头被打断了也没哭。

    她不哭。

    萧珩其实还有许多事想问她,譬如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十多年前又发生过什么事,她为何沦为女奴——

    萧珩看着她虚弱的身体,说道:“你先歇会儿,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嗯。”

    她的声音里带了哽咽。

    她努力压制。

    萧珩站起身,步子一顿。

    上官燕的心陡然一提。

    是要叫她了么?

    是么是么?

    萧珩道:“忘了问你想吃什么,你刚动完手术,小米粥与薏仁粥都不错。”

    “哦。”上官燕失落,低低地说,“都可以。”

    萧珩:“那就小米粥?”

    上官燕:“行。”

    她没胃口。

    她是个坏女人。

    她不配做他的母亲。

    萧珩迈步来到门口,快跨过门槛时,他的步子再次顿住。

    “现在才说这个可能有些晚,但是……”

    他转过身来,真挚地看着她:“谢谢你生下我。”

    “谢谢你将我带到这个世上,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母亲。”

    一声等了十九年的母亲,温柔了岁月,也安抚了分离的七千多个日日夜夜。

    上官燕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也谢谢你,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