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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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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七月半,中元节。

    中元节始于佛教,又作盂兰盆节,是为佛门要日,寓意渡厄六道众生,为逝者祈福之意。

    故长孙文德皇后身前最是笃信佛门,又有丧不足年,正逢头岁,李世民特请高僧入宫,在宫中立政殿设法会,为长孙皇后祈福。

    李恪受长孙皇后之恩,又称一声母后,自然不可缺席,李恪早早地便收拾妥当,带着武媚娘并小李璄进宫了。

    李恪来得颇早,法会还未开始,李世民正在殿中带着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一起临摹王羲之的字帖。

    “儿臣李恪、媚娘拜见父皇。”李恪和武媚娘抱着李璄进殿,对李世民拜道。

    李世民诸子,李世民最是疼爱的是李承乾、李恪、李泰还有李治四人,但李世民的孙儿,他最为疼爱的却是楚王世子李璄,就是李承乾子李象、李厥,李泰子李欣也比不得李璄,只从李璄的武功郡王的王号便可见端倪。

    李世民如此偏爱李璄,甚至把自己出身的武功给了李璄作封号,这其中既是因李恪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李璄诞生的时日。

    李璄所生之日便是长孙皇后仙逝之日,长孙皇后先故,而后李璄降生,前后不过差了一炷香的功夫,在李世民的眼中,看着李璄的时候也总会想起爱妻,故而如此。

    李世民看着李恪带着李璄来了,抬了抬手先示意李恪和武媚娘起身,而后笑呵呵地上前道:“朕的孙儿来了。”

    说着,李世民便自己从武媚娘的手中接过了李璄,抱在了怀中。

    李璄倒也捧场,原本还武媚娘怀中时还半眯着眼睡着,一到李世民的怀里竟就“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小的手掌抓着李世民的手指,一对眼睛弯地像月牙,很是招人疼爱。

    看着李璄的模样,李世民心情大悦,抱起李璄轻轻地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李世民低下头去,在李璄的脸蛋上啄了一口,靠在了李璄的脸蛋旁边,这才发现,原来李璄的襁褓中竟还塞着一个水青色,缀蓝色流苏的锦囊。

    李世民看着这个流苏锦囊,对李恪问道:“这是何物,男娃怎的还带了女子的饰物?”

    李恪看了一眼,回道:“回父皇的话,这锦囊里可不是什么饰物,这是平安符,大兴寺的高僧开了光的平安符,说是这符最是灵验,可保璄儿一身康泰。璄儿年幼,脖子上还挂不住东西,故而塞在了襁褓中。”

    李世民笑道:“原来如此,平安符随身带着是好的,只是看着颜色花哨,你若不说我只当是女子身上的配饰了。”

    一旁的武媚娘看了眼正在书案边趴着的小兕子,笑道:“这符可是璄儿的姑姑专程给他求来的,锦囊也是姑姑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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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倒是没想到这平安符竟是李明达专程给李璄求来的,李世民听了武媚娘的话,转过头笑着对李明达问道:“你都不曾给为父求过平安符,怎的突然想起给璄儿求符了?”

    李明达如实回道:“阿爹并不出征,自然不需平安符了,但过几日璄儿就要随阿兄去北地出征了,我便在为阿娘祈福的时候顺带给璄儿求了个符。”

    李世民闻言,这才想起此事,李恪身为并州大都督,他每逢秋时是要北上太原坐镇的,李恪去了,李璄自然也要同去。

    李明达只知李璄要随李恪同去北地,但她自己却从未去过北地,只当北地就是极为凶险的,故而为李璄求了平安符。

    要李璄去并州,李世民自然是不舍的,李世民当即对李恪道:“胡闹,璄儿尚在襁褓,怎宜去北地受那等苦。还有,你要去太原外镇,时日在即,怎的也不提前同朕报备。”

    李恪道:“儿臣外镇之事本就是父皇早先所命,本想着临行前再同父皇道别的,何须报备。”

    李世民道:“其他的皇子,都是不愿离了长安,死活要赖在京中,凡一外镇,没有不拖拉个月余的,也就是你每次都走得这般干脆。”

    大唐诸王俱为天潢贵胄,哪怕外放出京也都是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但地方比起长安毕竟还是多有不如的,故而诸王每逢出京,总是能闹出这种笑话来,别的不说,就是五皇子李佑便是如此。李佑每逢外放出京,不是伤了腿便是染了病,不折腾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成行的。

    李恪道:“儿臣和他们不同,他们在内州为官,自然安逸,儿臣在边州,岂敢大意。”

    李世民道:“那是以往,这次便大可不必了,你不在并州,并州还有李绩,出不了乱子。这次你北镇的事情不急于这一时,且现在京中待两日,最快这两日便该有消息了。”

    李世民口中的消息指的是什么,李世民并未明说,但李恪又岂会不知,除了被立作太子,还有什么事是能阻止李恪外放出京的?

    也就是说,李恪立储的事情已经正式地提上了日程,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再过两日,李恪便可入主东宫了。

    “诺。”

    李恪听到这个信息,心里猛地一颤,仿佛漏跳了一拍,但李恪的脸上却仍能不动声色,强压着声音,使声音显得平稳,与往常无异,应了下来。

    李恪应下李世民的话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李世民道:“既然儿臣这几日不必出京,那儿臣还有一事想请父皇恩准。”

    李世民问道:“何事?”

    李恪回道:“兄长明日便当启程往黔州了,儿臣想出京送送皇兄,不知可否?”

    李承乾是戴罪之身,而李恪身为皇子本当和他保持距离,但李恪却欲亲自送他出京,未免言官弹劾,李恪还是要早些和李世民交代清楚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你愿去就去吧,承乾虽然不孝,但毕竟也是朕的长子,朕不便出面,你去送送他也是好的。”

    李承乾是被流放出京,如丧家之犬,寻常说来李承乾若是灰溜溜地出京,一路之上难免为人所轻视甚至凌辱,但若是李恪去送了李承乾,那就是代表李恪还在照看着他,那一路押送的差役都会摄于李恪之威,不敢为难李承乾。

    李恪接着道:“那黔州那边呢,黔州那边儿臣想给黔州刺史田惟康去信,打个招呼,要他好生照料兄长,不可怠慢,不知可否?”

    黔州僻远,李恪之言是怕李承乾在黔州遭罪,故而想着要跟黔州刺史部通个气,要田惟康照看着些李承乾,莫要出了什么差错,李恪的意思李世民自也清楚。

    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承乾是因罪流放,你这么做确有些坏了规矩,但你关心兄长并无不妥,一封信,写便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