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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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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几位高龄的老大人状况都还不错,林繁稍稍放下心来。

    长刀杵着地砖,他看着赵隶,挑了挑眉。

    “内侍说您想见我,其实,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林繁一面说,一面指了指周围,道,“不把人都关在金銮殿里,我也会进来。”

    赵隶哼了声。

    殿内不算明亮,那点儿油灯光照亮不了整座大殿。

    林繁站的位置边上,倒是有一盏油灯,光线从边上映过来,五官一侧有光,一侧隐在了暗处。

    赵隶睁大眼睛看着他,在他的脸上寻找赵临的影子。

    时而,他觉得不像,时而,又觉得很像。

    是的。

    即便是今时今日,在赵隶眼中,林繁和赵临都不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倘若真的那么像,很多年前,在皇太后提出质疑时,他就会放在心里,而不是当作母后想太多了。

    直到近些年,林繁渐渐成年,这轮廓才隐隐约约有那么些意思。

    思及此处,赵隶暗暗骂了一句。

    林繁运气真不错,他肖母胜过像爹。

    而赵隶,又是看着林繁长大的,从襁褓之中到活蹦乱跳,从小看到大,看习惯了,愣是迟钝了许多。

    “嫂嫂当年失踪时,还未生下孩子,”赵隶故意道,“谁能证明,她生下来的是你?”

    “我母亲,我的养母,我的姑母平阳长公主……”林繁道,“当然,您还是质疑您的,毕竟我与她们都是一伙儿的。二十年都过去了,您非说我不是,我也没有办法按着您的脑袋,让您承认。”

    赵隶冷笑着,指了指殿门方向:“你带来的那些兵,就够让朕点头的了。”

    林繁听得出赵隶的意思。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赵隶表达的是自己受兵权所压迫。

    兵权能风水轮流转,兵权也能让人站队,但真实出身如何,林繁在是自证,也终究无法让所有人都从心眼里信服。

    赵隶想要的,就是这个成效。

    “我若不是赵临的儿子,我也不能站在这里,”林繁道,“您说呢?”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果不其然,赵隶唇角露出一丝讽刺,骂道:“你能站在这里,不是秦胤老奸巨猾?不是翁厉吃里扒外?”

    “是啊。”林繁道。

    如此轻飘飘的两个字,震得许多臣子都面面相觑。

    永宁侯是不是老奸巨猾,他们不评价。

    忠勤伯吃里扒外?

    先前被困在殿中,大伙儿不是没有在心里嘀咕过老伯爷,甚至也暗戳戳猜过,是否是老伯爷“放”大军进城了。

    猜归猜,信却没有完全信。

    现在,林繁坐实了这一点,料想之中,又情理之外。

    忠勤伯毕竟还有个皇子外孙啊……

    “老伯爷是顺妃娘娘的父亲,赵启的外祖父,他那样的身份,为什么不和您站在一起?”林繁把众人心中的疑惑直接挑白了说,“因为我是先太子的儿子,因为我手中有皇祖父的遗诏,他不似您这样死活不肯承认我的出身。”

    赵隶的呼吸紧了紧。

    林繁又把话绕回来了。

    “您嘴上说着不信,”他继续道,“可您做的事情呢?

    我和老侯爷还在飞门关奋战,您突然对三府下手。

    若非常宁宫起火,那晚上永宁侯夫人可就被困在宫中了。

    侯夫人若没有走出皇宫,徐六带一群混混埋伏秦大姑娘,亦会得手。

    三府运气好,才能全身而退。

    一堆事情说不通的状况下,您却下旨定所有人的造反罪名,您坚定不移地认为我们会反,不正是您知道,我是先太子的儿子吗?

    你怕了,慌了,才要先下手为强。”

    赵隶的脸色难看至极。

    边上,黄太师看了眼林繁,再看了看赵隶,暗暗摇了摇头。

    高下立判。

    皇上先行挖坑,却受林繁挑衅。

    忠勤伯的问题被摆出来,正是如了林繁的意。

    林繁不止用忠勤伯的立场来反驳,更是把先前那些理得毛毛糙糙的线团,又一次拿出来,挑出线头,一点点耐心卷,卷得又圆又整齐。

    口头交锋的技巧,就单论“不理会对方故意的挑衅,不被牵着鼻子走,按部就班说自己的话”这一条,确实是林繁更胜。

    黄太师想,这得益于林繁的经验。

    当了几年赤衣卫指挥使,生生给磨炼出来了。

    油盐不进,说好话没用,说重话他不上当,死揪着问题不放松,所以,才会人人都烦他。

    而皇上自然没有那样的经验。

    九五之尊,注定了“说一不二”,哪里用得着什么技巧、话术?

    “我若是您,”林繁的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却是凌厉至极,道,“这就打开殿门,让众位大人们好好出去,自请退位,得个体面。”

    “朕当不了多久的皇帝了,”赵隶站起身来,“还在乎什么体面不体面吗?连弑兄的罪名都能扣在朕的脑袋上,朕还有个什么体面!”

    “我就知道您会否认,”林繁道,“先太子咽气前,曾亲口告诉养父内情。

    养父为了朝堂稳定,为了母亲平安,在皇祖父与众大臣面前说了谎话,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当然,他与我也是一伙儿的,他即便今日站在这儿,您也会质疑他。

    可谁说,我就没有证据了?”

    赵隶嗤笑一声。

    二十多年过去了,有个什么证据?

    “皇太后,”林繁慢慢悠悠的,也不管赵隶急不急、百官急不急,他还是走他的步调,“姑母去围慈宁宫了,您认为皇太后会认吗?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胜利者,如今满盘皆输,只怕口不择言了吧?”

    赵隶面容紧绷,心里却稍稍放松。

    以母后的“能耐”,怎么可能口不择言?

    “还有一人,”林繁观察着赵隶的反应,又道,“皇上好久没见过他了,不知道还惦记不惦记?”

    下意识地,赵隶问:“谁?”

    林繁道:“徐六徐公公。他是不见了,却没有死,留着他一口气呢,毕竟他与您是一伙儿的,当人证还用得上他。”

    话音一落,不止群臣惊讶,皇上亦是愣住了。

    “您要不要考虑开殿门,我让人把徐六带来?”林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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