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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百里相旬说，“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esp;&esp;“也是。”皎月想想自己还要隐藏自己鲛人的身份，登时觉得赞同，“虽然没有继承鲛人的血统，但他以后必然会比常人都长寿。”

&esp;&esp;即使已经做了母亲，皎月的性情依旧未变，她一把扯过百里相旬的衣领，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十几年下来，百里相旬非常出息，被亲的时候只会耳朵通红，很少蔓延到脸上了。

&esp;&esp;“前几天看你老在翻书。”皎月笑道，“说吧，八十多个名字里选了哪个？”

&esp;&esp;皎月一贯不耐烦这些。

&esp;&esp;“‘诚’字怎么样？”百里相旬和她商量，“取自‘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esp;&esp;皎月听得似懂非懂，但她能感觉到百里相旬的期盼与重视：“行，以后就叫百里诚。”

&esp;&esp;“不是百里诚。”出乎她意料的是，”百里相旬说，“是皎诚。”

&esp;&esp;“忘了？”百里相旬笑道，“十二年前，可是我嫁给你，孩子本来就该和你姓。”

&esp;&esp;“人类世界的规矩可真麻烦。”皎月说，“不管和谁姓，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你如果喜欢，和你姓也行。”

&esp;&esp;叫皎诚也好，百里诚也罢，皎月根本就不在乎，即使她在人类世界已经活了二十多载，本质上她还是与人类不同。

&esp;&esp;“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夫妻十二载，百里相旬哪里会不知道皎月想什么，“人不能贪心，既要又要。”

&esp;&esp;从海洋的霸主转上陆地行商，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夫妻俩愈发忙碌起来，孩子孵出来后小小的一团，比寻常婴孩都要瘦小，他们也不敢带着他四处奔波，只是在昔日已经大变样的小渔村里寻了值得信赖的人家托付看护。

&esp;&esp;谛长卿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了地上突如其来的流沙，点评道：“孩子小时不好好教，性子定了，可就难得掰回来了。”

&esp;&esp;谛长卿一语成谶。

&esp;&esp;在皎诚六岁那年，皎月和百里相旬手中那一大摊家业终于理顺，略有了些空余，两夫妻回去之后，更为细心的百里相旬发现了不对———他们孩子的三观好像出了些问题。

&esp;&esp;因为是爱情的结晶，皎月和百里相旬对百里诚都极其宠爱，但这种宠爱绝不是溺爱，除了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他们对他的教育也抓得严格。小小的百里诚虽说有些顽劣，但大体上是个知理懂事的好孩子。

&esp;&esp;只是发现不对的那次归家，他们没有通知任何人，是突然回来的。皎月与百里相旬一进家门，便发现自家的孩子在大发脾气，周围跪了一地的人，人人噤若寒蝉。在他们面前乖巧懂事偶尔调皮的孩子，嘴里嚷嚷着要打人杀人，拿着条鞭子不住地往跪在他面前的人身上抽。

&esp;&esp;随着皎月和百里相旬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越来越大，想要讨好他们的人便越来越多，他们夫妻情比金坚，皎月性格直爽有原则，百里相旬行事圆滑，那些想要讨好他们的人便只朝着他们的独子巴结。

&esp;&esp;除了他的父母，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小小的孩子被众星捧月的长大，人人顺着他，人人讨好他，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于是年岁越大，性子便越发飞扬跋扈起来。

&esp;&esp;记忆碎片里，性子一贯温和稳当百里相旬罕见地动了怒，他不顾百里诚的撒泼打滚，将请来照顾百里诚的人全部解雇，然后精挑细选聘了一批新的人，是要将他长歪的性子掰回来。

&esp;&esp;怕他精挑细选的人仍旧不合适，百里相旬与皎月商量，这几年他尽量留在家里好好掰一掰百里诚的性子，在外奔波的事就辛苦皎月。

&esp;&esp;这件事在记忆碎片里极为清晰，而后的就像过场镜头似的，快到让人看不清，但都是些与家业有关的事，直到……一段灰色的记忆徐徐展开。

&esp;&esp;这段记忆碎片里，满目缟素，气派的宅邸内，到处悬着刺眼的白。记忆碎片里的皎月，直爽强悍沉稳霸气，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

&esp;&esp;百里相旬死了，死在百里诚八岁那年。

&esp;&esp;看了那么多记忆碎片里的回忆，虞荼

&esp;&esp;看着记忆碎片中皎月苍白的脸色和手中的那碗药，谛长卿与不夜侯对那药里到底加了些什么心知肚明。

&esp;&esp;或许从这碗看似普通的药开始，就是一切不幸的开端。

&esp;&esp;皎月每天都会给皎诚亲自端一碗药，一喝就是一个月。皎诚病愈，但苍白再也没有从皎月的脸上消失过。

&esp;&esp;皎月不再继续扩张她的商业帝国，在□□的同时，她开始把皎诚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sp;&esp;鲛人本就是天地中诞生的灵物，或许因为皎诚是鲛人与人类的孩子，他学什么都很快，并在时间的推移中，褪去了身上的跋扈。

&esp;&esp;皎月教导了他二十年。

&esp;&esp;在皎诚二十八岁那年，皎月准备离开了。

&esp;&esp;“娘。”皎诚开口挽留她，“您要是撒开手不管，那些叔叔伯伯我压不住的。”

&esp;&esp;皎月一手创下的商业帝国以布庄发家，现在已经遍及了许多行业。

&esp;&esp;“你二十八岁，不是八岁。”二十年过去，皎月的容貌依旧明艳，哪怕脸上已经生了皱纹，也是岁月留下的雍容，“二十年，我已经留得够久了。”

&esp;&esp;皎诚祈求：“阿蓉已经怀了孩子，您真的不能再多留几年吗？”

&esp;&esp;二十八岁的皎诚，已经结婚了一年多了。

&esp;&esp;皎月转身凝视着他，皎诚的容貌并没有挑着他们夫妻的优点长，虽说帅气但并不惊艳，唯有一双眼睛的形状，生得特别像百里相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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